第11章 奈何天下事 忍辱前行（6）（2 / 2）
李凌霄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彭峰将令牌又递还给了李凌霄。
“对了，彭大哥，你刚才说霄哥无立锥之地，这是什么意思啊？”突然，伊芙又问出了刚才的一个疑惑。
“伊小姐，你或许还不知吧。李唐朝廷在洛阳画影图形在缉拿公子，这你是知道的。而石敬瑭在太原同样画影图形在缉拿公子。偌大的中原，两个朝廷，都是公子的敌人。你说哪是公子的立锥之地？”
李凌霄苦笑着摇了摇头。想想彭峰的话也对。下天山以来，时日不长，竟然开罪了两个朝廷。准确地说，是开罪了两个皇帝。
“霄哥，了不得，了不得。你一下子得罪了两个皇帝。古往今来，怕是没谁了。”伊芙趁势作乱，还朝李凌霄竖起了大拇指。
李凌霄只有苦笑。
登记完之后，彭峰店家询问，此处由谁管辖？他说刚从忻州过来，对此处知之不详。
店家说：“现在是无主之地，两不管。此处本归潞州。眼下不是大晋皇帝在进攻潞州吗？一日未攻下潞州，名义上杨树坡仍是潞州的地界。但是，军爷，我们可都是遵从晋皇旨意的啊。”
彭峰知道店家惧怕他那块令牌，于是继续问道：“既然归属潞州，为何叫两不管？”
店家自然识趣，如实答道：“军爷，怪不得您说刚从忻州过来的。眼下，大晋皇帝的兵马一到，潞州府衙的差人便缩在了城里，对杨树坡再也不过问。大晋皇帝也没安排差人管理此处。故而，小的说是无主之地，两不管。也好，两下里都不收赋税，我们算是省下了。”
李凌霄与彭峰这才明白“两不管”的意思。
“店家，为何杨树坡如此萧条？你看街巷上，几乎无人。我记得入秋前曾来过，那时，可是繁华得紧。”彭峰再次问道。
店家说：“那是自然。咱杨树坡繁华程度从来不输县城，南来北往的客商络绎不绝。但是，眼下两国打仗，谁还会闲来没事，提着脑袋走南闯北？是非之地，讨不得生活啊。”
彭峰问：“我看你这客栈不是住了不少客人吗？怎么还说生意不好做呢？”
“军爷，就别提了。我这客栈是住了不少人，但都是些江湖人士。说来也奇了怪了，不知为什么，这几日，竟然来了如此多的江湖中人，悬刀佩剑，一个个凶神恶煞，像要吃人一般。唉——，都不知道他们走的时候是否会给房钱。”那店家小声说，还刻意四下逡巡一番，好像怕被人听去。
“他们也有符牌？”李凌霄不由好奇问道。
“说来也奇怪，他们都有大晋朝廷的路引。”听店家口气，他也是颇为疑惑。
“既然有路引，自然与官家有关系。他们不至于不给店钱吧？住店给钱，天经地义。有事儿跟军爷说，军爷给你做主。”彭峰唬人般大咧咧地说。
“军爷，小的先行谢过了。但是，军爷你有所不知，我这客栈，与其他几家开门营业的一样，除了那些武林中人，还住了不少契丹人。他们好像还是一伙的，都有路引。军爷，大晋皇帝都不敢招惹契丹人，您就别插手了。”
“契丹人？你怎么知道？”彭峰惊讶地问道。
“我是开店的，自然有些眼力劲儿。入冬以来，杨树坡陆陆续续来过不少契丹人。他们的样貌、服饰，还有口音，与我们中原人大不同，一看一听便知。他们若真不给房钱，小的屁都不敢放一个。他们不要我的小命，就念阿弥陀佛了。”店家似乎心有余悸，一边低声说着，一边眼神时不时向门口处瞟着，生怕有人进来一般。
看来店家的怨念颇深，即便明知道彭峰是大晋的人，还是抱怨不少。
彭峰没有再问什么，而是看向李凌霄。
“店家，杨树坡交通便利，往日里定是财源滚滚吧？”李凌霄刻意没话找话。其实他发现这个店家是个健谈之人，便想多唠两句，看是否能更多地掌握一些杨树坡的情况。毕竟他们是第一次来到杨树坡，所知的不过是冯道的只言片语。
“唉——，提不得，提不得。”店家凝眉打了一个唉声。忽然，他似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意，继续说道：“其实，我们还要感谢这些契丹人和武林人士。”
“为什么？你不是担心他们不付房钱吗？”这倒是把李凌霄笑愣了，反问一句。
“你们或许不知道。他们没来以前，潞州城那些官兵老爷，打着收缴军需的幌子，时不时就来我们这里打秋风，弄得我们敢怒不敢言。没办法，只能来一次给一次，不胜其烦，恨得我们牙痒痒。最可恨的是，这些官兵老爷，前脚从我们店里收缴了所谓军需，后脚拿着便去了东街的‘烟花巷’。一掷千金般扔在女人的肚皮上，甭提多潇洒了。那些所谓军需，比起房钱来就不值一提了。”店家顿了顿，看了一眼门口，然后神秘兮兮地朝彭峰说道：“军爷，这些武林人士与契丹人，是不是大晋皇帝安排的？你是不知道，入冬后，自从他们来了之后，‘烟花巷’左近死了很多潞州的官兵老爷。打那以后，再没人敢来打秋风。如果那些人真是大晋皇帝安排的，这也算替我们办了一件好事，赶走了那些瘟神。”
李凌霄一时无语，然后又愤愤的想：“该杀！这些潞州官差实在该杀。怪不得潞州守将给李从珂的奏折上说，被暗杀了许多将领。看来除了军营刺杀，这里也是一处屠场啊。大敌当前，他们不但搜刮民脂民膏，还寻花问柳，确实该杀！”
忽然，他想到了一个至关紧要的问题，便问道：“店家，你说的这些契丹人与武林人士，就是住在你家店里的这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