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奈何天下事 忍辱前行（18）（2 / 2）
直到此刻，木婉秋才意识到这件事。
李凌霄心中好一阵纠结，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将雁人先生的话说出来，只是敷衍道：“我也是一直大惑不解。或许是歪打正着，与他的猜测吻合罢了。”
“盟主，此事事关重大，不可小觑。若是从我们内部走露了消息，这是非常可怕的。”
“姑娘提醒得是，我会留意的。”李凌霄回道。
“好吧，眼下只能如此了。”木婉秋似颇为无奈地凝眉说道。忽然，她的眉头又舒展开来，浅笑着说道：“其实，晋军知道你来到了潞州，或许并非全是坏事。最起码他们再行刺杀或夜袭之事，怕是会有所忌惮。无论是谁走露了消息，或许那人坏心办了一件好事。但是，李元硕那边切不可让他知晓。”
李凌霄点了点头，觉得木婉秋分析地极是。
“盟主，眼下还有一事，需早作打算。”木婉秋又严肃地说道。
“何事？”
“夜袭已经被我们阻挠和破坏，他们更知道你来到了潞州，会有所忌惮和防备，不会轻易再组织夜袭。他们此计不成，肯定会另做打算。兵家大忌，就是腹背受敌。石敬瑭不会令自己处于腹背受敌的境地。他肯定还会从李元硕大营下手，大做文章。”
“我对此也有所担忧。”李凌霄同样皱着双眉说道：“我耳闻，李元硕辅佐李从珂打江山之时，原也是一员猛将，敢于冲锋陷阵，有万夫不当之勇。但是，如今的他，领大将军并兼兵部尚书、兵马大元帅一职，早已不复当年之勇。人啊，便是如此。一无所有之际，总是无边胆气，舍生忘死，一往无前。而一旦拥有了，便会谨小慎微，患得患失，畏首畏尾。”
“盟主是在担心，李元硕在城外坚守不了多长时间？”
“是啊。李元硕之所以质押苗光义苗先生，就是在举棋不定，犹疑不决。归结到一点，便是对我们没有十足的信心。但愿今夜之后，李元硕能够心里踏实些许，对我们也增加些许信心。对了，还有一事忘记告之木姑娘了。”
“何事？”木婉秋问道。
李凌霄说道：“据彭大哥传回来的消息，李元硕已经知会潞州守将，全城缉拿隐藏在城内的刺客。为了配合缉拿，李元硕派了他带来的十多个武林中人进入了潞州城。据说捕杀四人。现在潞州城暂时平静了下来。”
“李元硕带来的武林中人不是为了保护他的吗？因何派往了潞州？”木婉秋觉得不解，便问道。
“因为蔡掌门、彭大哥、张琼等二十余人在李元硕大营，保护着他。当然，他带来的真正高手，比如天竺派的人，便没有派往潞州。据彭大哥说，派去的都是一些不入流的小角色。”
“难道潞州城内的刺客如此不堪一击？”木婉秋又是不解。
“我也曾疑惑。或许是那些刺客蛰伏了起来。但是，终归城内平静了下来。如若城外再无夜袭，我们也算不辱使命。”
“李盟主，小女子以为，此事没这么简单。无论城内城外，石敬瑭必有后手。”
李凌霄重重点了点头，对木婉秋的分析深以为然。
望着窗外的夜色，李凌霄幽幽说道：“正所谓一计不成，反生二计。只是不知石敬瑭的后手到底是什么。李元硕已经心生暗影，不知还能在城外坚持多长时间？”
“能延缓一日是一日。这对整个战局尤为关键。”看来木婉秋对李元硕也是没有多大信心。
“唉——，将心向明月，奈何照非人。”李凌霄望着窗外孤悬的残月，忽然心生感慨，一时落寞，随口吟道。
他想到了此行的憋屈。明明是自己为了李唐天下身赴险地，却藏头藏尾，不敢以真容示人。更可悲的是，自己还被李从珂画影图形，满洛阳城缉拿。而自己却在拼死拼活，保他的潞州城。想到这些，怎不憋屈至极。
忽然，木婉秋随口也是吟诵了两句：“明月不谙事，孤悬到如今。”然后，她摇了摇头，看向李凌霄。
李凌霄心里莫名一动，将这似诗非诗的四句重复了一遍：“将心向明月，奈何照非人。明月不谙事，孤悬到如今。”
忽然，李凌霄抱拳向木婉秋深施一礼：“谢姑娘懂我，知道我的心苦。”
木婉秋被李凌霄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脸色一红，赶紧说道：“盟主忍辱负重，自是不易。古往今来，过去的是事情，过不去的是心情。即便李从珂如此待你，但你不是也来了嘛。既然事已至此，盟主何不试着都放下。”
说到这里，木婉秋顿了顿。忽然又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李盟主，我想问一句。此番你把各路英雄召集到潞州，意欲何为？”
李凌霄顿时被问得一愣，觉得这是明知故问。但他还是回道：“木姑娘，在下早已言明。援手唐军，阻止晋军，驱逐契丹人，护佑我汉人。”
“对啊。盟主此行并非全为了李唐朝廷，为了李从珂，而是为了整个天下，整个天下的汉人。既如此，又何必再纠结？”
李凌霄被问的片刻失神，随后又低头陷入了沉思。木婉秋看着低头沉思的李凌霄，并没有再说话。
忽然，李凌霄抬起头，望着木婉秋，躬身再次一礼说道：“谢姑娘，一句惊醒混沌人。在下知道该当如何做了。”谢过木婉秋，李凌霄顿时觉得心里轻松了许多。
眼前这个虽然不是很漂亮的姑娘，不但智计百出，足智多谋，而且还如此的善解人意，真是令人不得不敬服。
“爷爷曾专门叮嘱，让我全力辅助盟主，不可懈怠。既然盟主全都放下，那小女子自当全力以赴，助盟主一臂之力。”临出门之前，木婉秋如是说。
李凌霄尤为感动，又想起了在老龙岭，木老盟主曾对自己说过的话，心里不觉有了一丝愧疚。木婉秋确实是一个奇女子，但自己心中毕竟装满了那位桃花公子——欧阳漪茜。
说来也怪，他自己都不知道，更解释不清，为何对这位桃花公子一直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