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1章 第六次大崩坏！结束！（1 / 2）

赤月消失了。

不是隐匿，不是转移，是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从现实的画布上彻底“擦除”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连同它带来的那片覆盖数万平方公里的诡异空域、扭曲的物理规则、以及那令人窒息的污染辐射场，一同归于虚无。

北大西洋上空，只剩下久违的、略显苍白的阳光，穿透逐渐散去的铅灰色云层，洒落在依旧汹涌却已“真常”的海面上。

紧接着，如同连锁反应，又或是某种持续了七百多个日夜的“高烧”终于褪去——

全球范围内，所有监测站那刺耳的、标志着崩坏能浓度超标的警报声，在同一时刻，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象征着“安全阈值”的、平缓的绿色指示灯，在无数布满灰尘的屏幕上，稳定地亮起。

帕弥什病毒的活性指数，如同被抽干了所有能量，呈现断崖式下跌。那些原本在沦陷区边缘蠢蠢欲动、散发着不祥红光的“潮汐”，迅速褪色、消散，还原为沉寂的无机尘土和锈蚀的机械残骸。

曾经弥漫在空气中、无处不在的压抑与疯狂的低语，消失了。

笼罩全球长达两年之久的、由崩坏能与帕弥什信息交织而成的“死亡纱幔”，被一股无形却浩荡的“新风”吹散。

然后——

轰！！！！

并非爆炸，而是某种更宏大、更本质的“破晓”之声。

一轮崭新的、光芒灼烈到几乎令人不敢直视的太阳，悍然撕裂了长久以来覆盖天穹的、由能量尘埃与绝望凝结成的阴霾，将它的光和热，毫无保留地、几乎是“砸”向了这颗饱经摧残的星球！

金色的阳光如同洪流，冲刷着满目疮痍的大地，照亮了断裂的山脉、干涸的河床、倾覆的城市废墟，也照亮了那些深藏于地下、颤抖着探出“触角”的生命。

…………

“全球……能量浓度监测网络……同步确认……”

方舟空间站，总指挥中心。通讯员的声音因极度激动而变形，带着哭腔。

“崩坏能辐射强度……已降至标准安全线以下！帕弥什病毒活性……归零！重复，归零！！”

死寂。

长达数秒的、真空般的死寂。

随即——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逐火之蛾成功了！人类……成功了！！！”

第一个压抑的、仿佛从灵魂深处挤出的呜咽响起，如同点燃炸药桶的火星。

轰然之间！

沉默被彻底引爆，化作席卷整个空间站、乃至通过通讯频道瞬间蔓延至全球所有残存据点的、山呼海啸般的狂喜！

指挥中心内，平日里冷静干练的军官和操作员们，扔掉了手中的数据板，扯开了紧扣的领口，不顾仪态地嘶吼、跳跃、与身旁的战友死死拥抱！泪水混合着汗水，在无数张疲惫却骤然焕发光彩的脸上肆意横流。

走廊里，实验室中，居住舱内……人们像疯了一样涌出！素不相识的男女紧紧相拥，仿佛要将对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分享这劫后余生的颤栗与无上喜悦。

珍藏了不知多久、原本打算留到“最后时刻”的劣质酒水被粗暴地拧开，琥珀色的液体在空中抛洒，被一张张仰起的嘴接住，混合着泪水咽下，辛辣与苦涩之后，是前所未有的、活着的甘甜。

哭声，笑声，嘶哑的呐喊声，酒杯的碰撞声，身体因极度兴奋而无力滑倒的声响……交织成一曲混乱却无比真实的生命交响乐。

这不是庆典，这是宣泄。是将七百多个日夜中积累的所有恐惧、绝望、愤怒、悲伤，以及对“明天”那渺茫到几乎熄灭的渴望，一次性、毫无保留地、轰然释放！

而在总指挥室的了望窗前，苏尔特总长独自站立着。

他没有加入外面的狂欢，只是静静地看着下方那颗逐渐被金色阳光覆盖的蔚蓝色星球，看着通讯屏幕上不断刷新的、来自全球各处的“安全确认”信号。

他的背嵴依旧挺直，但那双曾布满血丝、承载着整个文明重量的眼睛，此刻却有些失焦，仿佛穿透了眼前的景象，看到了更久远、更沉重的过往。

他缓缓抬起手，指节因长期紧握而有些变形，轻轻按在冰冷的舷窗玻璃上。指尖之下，是沐浴在夕阳下的、伤痕累累却依旧顽强转动的地球。

许久，他回到办公桌前，打开了那本跟随他辗转无数战场、边缘已被摩挲得发亮的皮质日记本。

他拿起笔，墨水在微微颤抖的笔尖凝聚，然后，一字一句，极其缓慢而沉重地落下：

【春分后三日。】

【这场跨越了接近七百多天，死伤人数超过……三十二亿，吞没了全球超过百分之七十宜居领土的战争……】

笔尖在这里停顿了良久，墨迹微微晕开。

【在今天，终于，画上了句号。】

【窗外，是他们胜利的喧嚣。耳中，是星球逐渐平复的‘呼吸’。】

【而我，只感到无边的疲惫，与一种……近乎虚脱的平静。】

【人类啊……】

他抬起头，再次望向舷窗外那颗星球，目光似乎落在了那些刚刚钻出地面、在微风中瑟缩却倔强挺立的新绿草芽上。

【这个渺小……而又如此……伟大的族群。】

【我们失去了星辰大海，失去了无数同胞，失去了整整一个时代。但我们……守住了脚下的泥土，守住了明天的可能性，守住了……文明的火种，未曾熄灭。】

【长夜已尽。】

【未来，或许依旧荆棘密布。】

【但至少，此刻，阳光……真暖。】

他合上日记，闭上双眼，将额头抵在冰凉的桌面上。肩膀微微耸动，没有声音，只有滚烫的液体，无声地浸湿了摊开的书页，晕染了那最后几行字迹。

…………

在全球各处，深埋于地下数千米、如同蜂巢般错综复杂的巨大避难所那厚重无比的合金闸门，在无数双或期待、或恐惧、或茫然的眼睛注视下，伴随着沉重而悠长的机械运转声，缓缓地、一寸一寸地……向上抬起。

第一缕真实的、未经任何过滤的阳光，如同金色的利剑，刺入了长达数年不见天日的黑暗。

光尘在光束中飞舞。

新鲜的、带着泥土与草木气息（尽管这气息中还混杂着澹澹的焦灼与铁锈味）的空气，涌入沉闷了太久的空间。

人们挤在门口，眯着眼睛，不适应这久违的光明。

他们身上还穿着灰扑扑的防护服或简陋的衣物，脸上带着长期缺乏日照的苍白，以及一种混合着极度渴望与深深畏惧的复杂神情。

一个年轻的母亲，紧紧牵着她的手。

那是一个约莫五六岁的男孩。他是在避难所最深处、依靠最严格的无菌环境和人工光照接生、长大的。

他的整个世界，就是灰白色的合金墙壁、嗡嗡作响的通风管道、定量配给的能量膏、大人们疲惫而紧张的面孔，以及睡前故事里那些早已湮灭在历史尘埃中的“蓝天”、“白云”、“浩瀚的大海”和“一望无际的绿色原野”。

那些都是“故事”，是“传说”，是如同神话般遥远而不真实的东西。

今天，闸门开了。

母亲蹲下身，用颤抖的手，轻轻摘下了孩子脸上那副小小的、从未真正派上用场的防护镜。

“看……”她的声音哽咽，“孩子……看外面……”

男孩怯生生地、努力地睁大了眼睛，迎着那刺目的光，望向闸门之外，那个他从未真正“看见”过的世界。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无垠的、澄澈得如同最纯净蓝宝石的——天空。

几缕羽毛般洁白的云，悠悠地飘荡着。远处，是起伏的、覆盖着新生嫩绿与顽强野花的丘陵轮廓。更远处，风带来了咸涩的、陌生的气息，大人们说，那是“海”的味道。

阳光照在他小小的、苍白的脸上，暖洋洋的，有些痒。

他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仿佛在确认这不是又一个过于美好的梦。

然后，一种难以言喻的、无比纯粹而炽烈的情绪，如同破土而出的新芽，猛然冲垮了他所有的懵懂与畏惧。

那不是理解，不是感慨，而是一种生命本能对广阔、对自由、对“存在”本身最直接的震撼与拥抱。

他松开了母亲的手，向前踉跄地跑了几步，伸出细小的手臂，似乎想要拥抱那整片蓝天，拥抱那温暖的光芒。

他转过头，看向泪流满面的母亲，小小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用尽全身力气，喊出了他来到这个“新世界”的第一句话，声音稚嫩却无比响亮，带着不容置疑的骄傲与宣告：

“妈妈！你看！天……是蓝的！”

“世界……好大啊！”

他的呐喊，如同一个信号。

更多的人，开始哭泣着、笑着，互相搀扶着，迈出了那一步。

踏过了门槛。

从黑暗，走向光明。

从生存，走向生活。

文明的幼苗，带着旧日的伤痕与沉甸甸的记忆，在这片被血与火反复灼烧过的焦土之上，颤巍巍地、却又无比坚定地……

重新破土，向着新阳，开始新一轮的生长。

…………

而历史，沉默地翻过了浸透血泪的一页，在其上，以无数生命为代价，刻下了如下简略却沉重无比的注脚：

【第六次崩坏爆发】——神明般的力量毫无征兆地降临，律者的权柄撕碎旧日秩序，末日拉开帷幕。

【帕弥什狂潮席卷全球】——来自异界的病毒与机械噩梦接踵而至，与崩坏交织成更深的绝望，文明陷入双重的绞杀。

【逐火之蛾动乱，腐败联合政府垮台】——在外部极致的压力与内部资源濒临枯竭的绝境下，旧有的秩序与人性承受着终极考验，英雄的组织内部亦出现裂痕，最终，摇摇欲坠的旧日权威彻底崩解。

【世界临时政府于废墟中建立】——在至暗时刻，新的共识于幸存者间艰难凝聚，一个旨在集合所有残存力量、摒弃前嫌的临时性权力机构，在文明的灰烬与鲜血之上，宣告成立。

【异界来客】——希望的变数自世界之外降临，带来不同的力量、知识，与并肩作战的可能性。

【人类大反击战争】——凝聚了最后力量的绝地反攻，战火燃遍每一寸值得争夺的土地，牺牲与勇气谱写悲壮史诗。

【方舟出世】——凝聚纪元科技结晶的最终堡垒升空，成为文明不灭的象征与最后的指挥中枢。

【东海防线，九龙会战】——东方古国依托千年底蕴，于海岸线筑起血肉长城，一场决定了亚太区命运的战略决战，惨烈而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