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洪炉板斧（1 / 2）

赤壁一夜，彭玉麟归来，眼中再无半分迷茫，只有一片冰冷的决然与跃跃欲试的火光。他并未立刻向曾国藩禀报那玄之又玄的“遇魂”之事，而是将自己关在舱室内，结合那冥冥中的启示与现实的铁锁情报，连夜绘制草图，列出所需物料清单。

次日，他便向曾国藩呈上了破锁之策。

“以火攻之？”曾国藩看着彭玉麟呈上的、描绘着奇特炉灶与巨型斧凿的草图，眉头微挑。此法并非无人想过，但那铁锁粗重异常，又蕴含邪力，寻常火焰恐怕连让其发烫都难。

“非是寻常之火。”彭玉麟声音清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需特制焦煤洪炉，置于大型趸船之上，以牛皮风囊鼓动，催发极致高温，集中灼烧铁锁一点！待其烧至赤红发软，再以重械挥动千斤巨斧，奋力劈砍！此火，非为焚毁，乃为熔其刚性，弱其邪力！”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同时，需择东南风起之日行事！借风助火势，更借天地之浩然气流，冲击、涤荡那铁锁上附着的阴秽怨念！此乃以正破邪之道！”

曾国藩凝视着彭玉麟，他能感觉到，这位素来沉静的水师统领身上，似乎多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一种引而不发的、仿佛与古老意志共鸣的锐气。他体内那躁动的蟒魂，也对这“以火破邪”的计划，传递出一丝认可与期待的意味。

“准！”曾国藩不再犹豫，斩钉截铁，“所需人手、物料，一应优先调配！玉麟，此事由你全权负责！”

一声令下，整个湘军水寨如同一个庞大的工坊，全力运转起来。能工巧匠被紧急征调，按照彭玉麟的图纸，在数艘最大的趸船上，搭建起形似怪兽、开口朝向江面的特制焦煤洪炉。巨大的牛皮风囊如同沉睡巨兽的肺腑，被安置在炉后。专门打制的、斧刃宽厚、需要数名壮汉才能抬动的巨斧，也被运上趸船。

与此同时，彭玉麟亲自斋戒沐浴，于水寨中设下香案，并非祭拜神佛，而是祭江！他以三牲醴酒，祷告天地，诉逆匪之恶，言铁锁之邪，祈求浩荡东风，助王师破敌！仪式肃穆，引得无数士卒远远观望，心中既感神秘，又平添几分信心。

或许是诚意动天，或许是那赤壁英魂的余荫尚在。三日之后，江面上果然刮起了持续的、越来越猛的东南风！风声呼啸，卷起千层浪，吹得湘军战船上的旗帜猎猎作响，也吹得对岸太平军了望塔上的黄旗几乎要撕裂！

时机已到！

这一日，天色阴沉，江涛汹涌。数艘搭载着洪炉与巨斧的趸船，在杨载福亲自率领的十数艘战船护卫下，如同移动的堡垒，逆着风浪，缓缓逼近田家镇江面的第一道铁锁！

对岸太平军显然察觉了湘军的意图，箭矢、炮石如同雨点般倾泻而来！杨载福指挥战船拼死抵挡，用船体护住趸船，惨烈的接舷战在江面上不时爆发，鲜血染红江水。

趸船终于抵近铁锁！

“点火！鼓风！”彭玉麟立于中央趸船之上，白袍在风中激荡，声音清越如剑鸣！

“轰——！！”

早已备好的焦煤被投入洪炉，随着风囊的奋力鼓动，炉内瞬间爆发出炽白的烈焰！那火焰温度极高，甚至将炉口附近的空气都灼烧得扭曲起来！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让趸船上的工匠和军士都汗流浃背，几乎无法呼吸！

粗重的铁锁被特制的铁钳固定，缓缓送入那洪炉喷吐出的炽白火焰之中！

“滋啦——！！”

一阵令人牙酸的声响传来！那黝黑的铁锁在极致高温的灼烧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暗红，继而亮红！铁锁表面那些用血符绘制的诡异纹路，在高温下仿佛活物般扭曲、挣扎，散发出更加浓烈的黑气，发出无声的尖啸！

就在此时，异变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