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今朝我登顶（2 / 2）
只要轻轻一推，或者……
内马尔的余光瞥见右侧跟进的奥巴梅扬。按照战术素养，传给位置更好的奥巴梅扬是最佳选择，也是几乎必进的空门。
但在那一电光火石的瞬间，内马尔的脑子里闪过了“荧光粉”和“原谅绿”的赌约。
“如果不传，我自己射，进了我就赢了。如果传了，皮埃尔进了，我就输了……”
这种杂念在职业赛场上是致命的。
哪怕只有0.1秒的犹豫。
就在内马尔犹豫是射是传的瞬间，亚特兰大的中卫托洛伊已经凶狠地铲了过来，连人带球将内马尔封堵！
“该死！”内马尔懊恼地锤了一下草皮。
“嘿！内伊！传球啊！”奥巴梅扬摊着手大喊，但他自己的眼神也有些闪烁——如果刚才位置互换，他会传吗？
场边的林志华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没有暴怒，只是眉头微微皱起，转头对马尔蒂尼说：“这就是赌约的副作用。他们在犹豫。”
“要骂醒他们吗？”马尔蒂尼问。
“不，再等等。”林志华看着场上那个正在回追的高大身影——哈兰德，“有时候，恐惧比贪婪更有力量。”
第20分钟，哈兰德在前场接球。
面对身材魁梧的亚特兰大后卫帕洛米诺，哈兰德没有丝毫的花哨动作。他的脑海里只有那一句话：“不进球，就剃光头。”
那种对失去金发的原始恐惧，转化成了一种令人胆寒的冲击力。
他背身拿球，像一辆重型坦克一样，硬生生地顶开了帕洛米诺！
“那是我的球！那是我的头发！！”
哈兰德在心里怒吼，他根本不看队友的位置，转身，带球，在大禁区线上直接起左脚爆射！
这一脚射门，没有任何弧线，只有纯粹的力量和速度！
皮球像是一枚出膛的炮弹，带着呼啸的风声，直奔球门右上角！
贝里沙甚至来不及做出扑救动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皮球……
“哐！！”
一声巨响，皮球重重地砸在横梁上，整个球门都在剧烈颤抖。皮球弹回场内，被解围。
哈兰德双手抱头，跪倒在地，那表情比丢了冠军还痛苦：“我的头发……”
林志华在场边忍不住笑了。他知道，这帮小子的状态已经出来了，那种犹豫正在被求生欲取代。
既然恐惧已经到了极致，接下来，就是爆发的时候了。
贝加莫蓝色竞技场的客队更衣室空间狭窄，水泥墙壁透着一股冷硬的工业风。此时，空气中充斥着汗水蒸发的酸味、甚至能听到球员们急促的喘息声和心跳声。
上半场0-0。这个比分像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的胸口。
球员们瘫坐在长椅上，队医和按摩师穿梭其中，忙着递送冰袋和能量胶。内马尔用毛巾盖住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奥巴梅扬正低头整理着他的球袜，动作显得有些烦躁；哈兰德则坐在角落里，死死盯着更衣室那一小块镜子里的自己——仿佛在跟那一头金发做最后的告别。
门被推开，林志华走了进来。他没有咆哮，也没有摔战术板，这种反常的平静反而让空气瞬间凝固。
他径直走到战术板前，拿起一只黑色马克笔，在白板上重重地写下了一个数字：1。
“尤文图斯给了我们一份礼物，但看来你们似乎并不打算拆开它。”林志华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带着一种金属般的质感。
他转过身，目光如刀锋般扫过内马尔和奥巴梅扬：“上半场第12分钟，内马尔，你本可以横传。上半场第35分钟，皮埃尔，你在禁区前沿本可以做墙配合，但你选择了一脚离谱的远射。”
两人都低下了头，不敢与他对视。
“我知道那个赌约。”林志华突然笑了，但这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荧光粉？原谅绿？听起来确实很时尚。”
他猛地收敛笑容，双手撑在桌子上，身体前倾，压迫感十足：“但你们知不知道，在足球世界里，什么颜色最难看？”
全场死寂。
“是灰色。”林志华一字一顿地说道，“是那种拼尽全力却只拿到第二名的、毫无光泽的灰色！那是失败者的颜色！”
“如果今晚赢不了，别说什么粉色绿色，我会让媒体把你们描述成意甲历史上最大的笑话——两个为了发型而丢掉冠军的小丑。”
内马尔猛地扯掉头上的毛巾，眼神里的嬉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刺痛后的野性。奥巴梅扬也抬起头，咬紧了牙关。
“下半场，忘掉那个该死的赌约。”林志华直起身，语气缓和了一些，“回到我们的节奏。卢卡，你多往肋部出球；内伊，把球运转起来；皮埃尔，利用你的速度去撕扯空当。至于埃尔林……”
林志华看向角落里的哈兰德，这孩子还在摸头发。
“埃尔林，如果你不想剃光头，唯一的办法就是把那该死的球踢进网窝，而不是横梁！明白了吗？”
“明白了，老大！”哈兰德腾地站起来，吼声震得灯管都在晃。
“很好。”林志华看了一眼手表，“我们要去拿回属于我们的位置了。出场！”
……
下半场的比赛，风云突变。
米兰不再沉迷于单打独斗，那台精密的红黑机器开始高速运转。莫德里奇和德布劳内像是两个顶级的外科医生，开始耐心地解剖亚特兰大那看似铜墙铁壁的防守组织。
第60分钟，机会终于来了。
亚特兰大的高压逼抢在持续了整整一小时后，出现了一丝体能下降造成的松动。中场德容恩的一次上抢慢了半拍，被身姿灵动的莫德里奇用一个写意的转身抹过。
“看前面！”场边的马尔蒂尼大喊。
不需要提醒，莫德里奇那双仿佛开了上帝视角的眼睛已经看到了。
左路，内马尔正在启动。这一次，他没有像上半场那样粘球，而是眼神坚定地指向了对方防线的身后。
莫德里奇外脚背一撩，皮球划出一道极具穿透力的弧线，精准地落在内马尔身前的跑动路线上。
“机会！”解说员的声音瞬间高了八度。
内马尔接球，顺势内切。亚特兰大的门将贝里沙弃门出击，像一头愤怒的熊扑了过来。
在这一瞬间，内马尔的余光再次扫到了中路包抄的奥巴梅扬。此时此刻，赌约的念头或许闪过了一瞬，但林志华中场休息时那句“灰色的失败者”占据了上风。
这是一个极高难度的处理——内马尔没有选择强行过人，也没有直接爆射，而是用右脚脚尖轻轻一挑。
一记充满想象力的吊射！
皮球越过了贝里沙的指尖，在空中画出一道彩虹，坠向球门。
全场观众都屏住了呼吸。
“当！”
又是横梁！皮球狠狠地砸在横梁下沿！
内马尔绝望地张大了嘴巴，准备抱头遗憾。
但就在这时，一道黑色的闪电杀到了。
那是奥巴梅扬！他凭借着恐怖的爆发力，抢在后卫解围之前，迎着弹回来的皮球，用胸部轻轻一撞，然后右脚凌空一垫！
皮球应声入网！
1-0！
那一刻，蓝色竞技场的客队看台瞬间炸裂。三千名米兰球迷的欢呼声甚至盖过了主场的嘘声。
进球后的奥巴梅扬并没有第一时间冲向角旗区，而是转身狂奔向还没回过神来的内马尔。他一把抱住巴西人，在他耳边疯狂地吼道：“粉色！那是粉色！但谢谢你的助攻，兄弟！”
内马尔先是一愣，随即释然地笑了，狠狠地回抱住奥巴梅扬：“算你狠！只要赢球，老子染成荧光粉又怎样！”
场边的林志华握紧了拳头，狠狠地挥向空中。他知道，这层窗户纸捅破了，那支可怕的米兰回来了。
1-0的比分是最危险的。
亚特兰大主教练加斯佩里尼在场边暴跳如雷，连续换上两名进攻球员，试图反扑。蓝色的人潮一浪高过一浪地冲击着米兰的防线。
第75分钟，为了稳固中场，林志华令旗一挥，用若日尼奥换下了体能透支的德布劳内，意图加强控制。
就在换人刚结束，米兰获得了一次前场角球的机会。
这是哈兰德一直在等待的时刻。
整场比赛，他在前场像个推土机一样与对方后卫肉搏，身上已经青一块紫一块。但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该死的剃头推子离我的头皮只差一个球的距离了。
莫德里奇站在角球区，举起右手示意。
皮球带着强烈的旋转飞向禁区中路。
“那是我的！”
一声暴喝在禁区内响起，哪怕在嘈杂的球场里也清晰可闻。
只见哈兰德在人群中高高跃起。他那庞大的身躯在空中展现出了惊人的滞空能力，身边的两名亚特兰大后卫仿佛撞上了一座飞行的小山，直接被弹开。
这一刻，他不是为了金球奖，不是为了奖金，纯粹是为了保住那一头秀发而爆发出的求生欲！
“砰！”
额头与皮球接触的声音沉闷而有力。
皮球如同一枚巡航导弹，带着无可匹敌的动能，直挂球门右上死角！门将贝里沙甚至连手都没来得及抬起来。
2-0！锁定胜局！
进球后的哈兰德没有滑跪，也没有做那个标志性的打坐冥想动作。他像个疯子一样冲向场边的摄像机，双手疯狂地抚摸着自己那一头飘逸的金发，对着镜头大喊：“还在！它们还在！妈妈，我不用剃光头了！！”
这一幕滑稽而又充满激情的画面，注定会成为本赛季意甲的名场面之一。
内马尔和奥巴梅扬冲上来，三个人扭作一团。
“你这头怪兽！”内马尔揉乱了哈兰德视若珍宝的金发，“这头球太残暴了！”
“我保住了……我保住了……”哈兰德喘着粗气，脸上挂着那是比夺冠还纯粹的快乐笑容。
场边的林志华看着这一幕，笑着摇了摇头，眼眶却有些微微发热。这群大男孩，这群可爱的疯子，他们终于要把米兰带回那个原本属于它的位置了。
当主裁判吹响终场哨的那一刻，比分定格在2-0。
AC米兰，37轮战罢，积92分。尤文图斯，积90分。
在赛季只剩最后一轮的情况下，红黑军团第一次真正地把命运掌握在了自己手中。只要最后一轮主场取胜，他们就是意大利的王。
更衣室里，香槟还没开，但狂欢已经开始。
有人把音乐开到了最大声，Hip-hop的节奏震动着耳膜。奥巴梅扬正拿着手机追着内马尔录视频：“来，对着镜头承诺，下周一是什么颜色？”
内马尔也不恼，对着镜头比了个耶：“粉色！最骚的粉色！不仅如此，我还会在上面刻上米兰的队徽！”
哈兰德则躲在一边，正跟妈妈视频通话，展示自己完好无损的头发，笑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
林志华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没有进去打扰。
“主席，不进去讲两句？”马尔蒂尼笑着问。
“不了，这是属于他们的时刻。”林志华转身，“走吧，保罗，该回米兰了。”
……
凌晨一点，球队大巴行驶在A4高速公路上。
车厢里渐渐安静下来。疲惫的球员们大多已经睡去，偶尔传来几声轻微的鼾声。
林志华坐在最前排，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路灯。那些橘黄色的灯光连成一条线，像是时光的隧道。
从接手这支球队时的满目疮痍，到如今的三线争冠；从被媒体嘲笑的“东方冤大头”，到如今被顶礼膜拜的“米兰复兴教父”。这条路，他走了太久，也太孤独。
车窗映出他略显疲惫的面容。
“在想什么？”身边的马尔蒂尼递过来一瓶水。
“在想那句话。”林志华接过水，拧开喝了一口。
“哪句？”
“‘榜首的风景’。”林志华转头看向窗外远处，米兰城的灯火已经依稀可见，“以前总听人说，高处不胜寒。但真正站上来才发现，这里的风虽然大，但视野是真的好。”
马尔蒂尼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远处的圣西罗球场在夜色中像一座沉默的巨兽，等待着它的英雄归来。
“还有最后一场联赛，还有一场欧联杯决赛。”马尔蒂尼轻声说道，“那是最后的一公里。”
“是啊。”林志华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王楚在公寓里说的那些话，浮现出球员们刚才的狂欢，浮现出德文郡家族那张隐形的大网。
风暴即将来临，但此刻，他的内心无比平静。
“保罗。”
“嗯？”
“通知后勤部，提前准备夺冠庆典的彩带。”林志华睁开眼，目光如炬，“红色和黑色的，要多准备一点。这一天，过去5年都等到了，未来5年，我也希望一样如此。”
大巴车驶入米兰市区，路边偶尔能看到几个深夜还在挥舞旗帜的球迷。他们或许不知道车里坐着谁，但他们知道，这辆车带着希望回来了。
而在大巴的最后一排，内马尔在睡梦中翻了个身，嘴里嘟囔了一句：“粉色……好像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