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2章 道韵自然（1 / 2）
药园的晨露在草叶上滚动，映出万千世界的缩影。林凡提着水桶缓步行走，水流洒落时带起细微的道韵涟漪。苏婉坐在老槐树下缝补衣物，针脚过处自然形成守护阵纹。道源化身在田间追逐蜻蜓，小脚丫踏过的泥土开出智慧之花。
这般光景持续了九九八十一日。第八十二日破晓时，东天突然泛起九彩霞光。霞光不是来自朝阳，而是源自万物本质的升华。老药农发现自己的药锄挥舞时暗合周天星辰轨迹，村童嬉戏时脚步自然踏出阴阳阵法，连大黄狗追逐自己尾巴都带起太极道韵。
守一老者的声音随风传来，说万法归真，大道至简终要返璞归真。林凡放下水桶，望向药园中央。那里新长出一株九穗稻，每穗结着九粒米，每粒米都映照着一个世界的生灭轮回。更神奇的是，稻禾无风自动，摇曳间奏出天地初开的道音。苏婉的针线活突然活了过来，绣出的鸳鸯在池塘游动，绣出的花草在布面上生长。
道源化身好奇地触碰稻穗，小手指尖流过文明兴衰的韵律。他抬头问林凡，说父亲，我们是在梦里还是梦外。林凡轻抚稻穗，说梦里梦外都是真，执着真假反成虚妄。突然，九穗稻迸发耀眼强光。光中走出九道身影，容貌与林凡九分相似，气质却各不相同：有的如帝王威严，有的如书生儒雅，更有的如农夫朴实。九人齐声开口，说我们是你散落万界的道韵化身，今日当归位合一。
更可怕的是，随着九人现身，整个青山村开始虚化。茅屋变成亭台楼阁，药园化作仙境瑶池，连村民都披上仙袍玉带。唯有林凡三人还保持原貌，站在流光溢彩的仙境中格格不入。帝王化身高举玉玺，说归来吧，你我合一当为万界之主。林凡却弯腰扶起一株被仙气压弯的杂草，说庙堂之高不如草木之青。书生化身展开经卷，说万卷藏书不如脚下黄土。农夫化身扛起锄头，说九天仙境不如炊烟袅袅。
九大化身面面相觑，周身仙光开始黯淡。更神奇的是，随着林凡话语，仙境重新变回村庄，仙人们又成农夫。九大化身苦笑消散，化作九道清流汇入林凡体内。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只有林凡眼中多了一丝看透沧桑的明悟。但危机接踵而至。九穗稻突然枯萎，稻穗上结出的世界缩影开始崩塌。每个世界的毁灭都带来一道业火，业火汇聚成滔天巨浪扑向林凡。这火不烧肉身，专焚道基，要将他亿万年修行化为乌有。
苏婉创世印记全开，却挡不住业火分毫，惊呼道消之劫。道源化身的小手被业火灼伤，留下道韵灼烧的痕迹。林凡非但不抵抗，反而引业火流入心田。更神奇的是，当业火触及他初心时，竟转化为涅盘之力。被焚毁的道基重生后更加纯粹，被灼伤的道痕愈合后更显通透。林凡轻抚道源化身的伤口，说劫非劫乃是新生，伤痕化作智慧印记。
业火散尽，九穗稻重焕生机。但这一次，稻穗上结出的不再是世界缩影，而是最普通的米粒。米香扑鼻，勾起人间烟火气。林凡摘下一穗，说今晚煮粥。然而最大的考验才刚刚开始。当米粥在锅中翻滚时，整个宇宙的时间长河突然显现。河水中浮现出林凡经历过的所有选择：有他放弃成仙的瞬间，有他拒绝权柄的时刻，更见他选择平凡的每一个决定。河水倒流，要将他带回最初的抉择点。
时间长河中传出诱惑之音，说现在改变还来得及，重选一次可成就不朽。林凡搅动粥勺，粥香弥漫，说米粥熬糊了重煮一锅便是，何须回溯时光。时间长河突然断流，河中浮现出亿万个可能的林凡：有成仙的林凡，成魔的林凡，更有成就无上大道的林凡。这些可能同时开口，说我们才是更好的选择。
道源化身吓得躲进苏婉怀里，小脸惨白。苏婉创世印记明灭不定，她也看见某个时空中自己与林凡共掌天道的景象。林凡却舀起一勺粥，吹凉喂给道源化身，说假米熬不出真粥，幻象终归是空。可能的林凡们愤怒咆哮，要取代真实。危急关头，林凡做了一件最简单的事，他掀翻了粥锅。米粥洒地，香气却更浓。这香气穿透虚幻，让所有可能都消散无形。时间长河重归平静，河中只映照出当下真实的倒影。
林凡重新淘米，灶火噼啪作响，说道在当下。但就在新粥将熟时，虚空最深处传来叹息。这叹息超越时空，让万物凝固。叹息声中，走出一位蓑衣老翁，肩头趴着打盹的狸猫。老翁容貌普通，眼中却蕴含着让大道颤抖的深邃。老翁声音平和，自称归寂执掌万物终末，说林凡屡破常规扰乱因果，当受归寂之刑。
他伸手一指，林凡开始虚化。不是消失，而是回归无的状态。苏婉的创世印记黯淡，道源化身的小手透明，连灶火都失去温度。这是比毁灭更可怕的终极，让存在变成从未存在。林凡却笑了。他非但不抵抗归寂，反而主动放开自我。更神奇的是，当我执彻底消散时，归寂之力竟无处着落。老翁首次动容，说不可能，存在怎愿归于虚无。林凡搅动粥勺，说米还是米，水还是水，何来归寂。
老翁身形剧震，蓑衣化作星光消散。他肩头狸猫睁开眼，瞳孔中映出万古长夜。但在这长夜尽头，始终有一点灶火不灭。老翁对林凡躬身一礼，说受教了，身影淡去。那点灶火，正是林凡熬的米粥在沸腾。粥熟时，天地恢复如常。而林凡通过最终考验，真正达到了无拘无束的自在境界。他给这境界取名叫平常。
此后青山村依旧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只是村民发现，林凡种的药材格外灵验，苏婉绣的花鸟会唱歌，道源化身的小木马能日行千里。但没人觉得奇怪，仿佛本该如此。多年后的一个黄昏，林凡在药园除草时，锄头碰响一方古碑。碑上无字，却映照出整个宇宙的缩影。缩影中，有少年在青山村学种药，有青年在万界中悟道，有中年在平凡中得真谛。而所有这些身影，都汇向此刻除草的林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