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鲜卑寇边(1 / 2)
仲春烽火照三边,胡马长驱破汉关。
朝议纷纭争战守,圣心独断扫狼烟。
四路精兵驰朔漠,九重旨意出长安。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骑度阴山。
公元241年,肇元五年,仲春。
辽东的冰雪初融,黑土地上渐显绿意,安北城的炊烟与萨哈林岛的铁炉烟气尚未飘散,大汉帝国的东北边疆正缓慢而坚定地孕育着新生的秩序。然而,帝国的宁静并未持续太久——来自北方草原的铁蹄,踏碎了短暂的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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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北,鲜卑王庭。
巨大的毡帐内,炭火熊熊,肉香与奶酒的气味混杂。鲜卑诸部大人齐聚一堂,气氛热烈而躁动。上首的鲜卑大单于轲比能(注:历史上此时轲比能已死,此为小说设定),年近五旬,须发已见灰白,但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扫视着帐中各部首领。
“汉人东征,精锐尽出,辽东空虚!”一个粗豪的声音响起,是西部鲜卑大人泄归泥。他猛地灌下一口马奶酒,抹了抹嘴:“我们的儿郎们眼睛都饿绿了!此时不南下,更待何时?”
“泄归泥大人说的是!”另一部首领附和道:“汉人占了肥美的土地,粮食堆满仓,布匹塞满箱,还有那些亮闪闪的金银器皿……咱们不去拿,难道留给老鼠啃?”
帐中顿时响起一片贪婪的附和声。鲜卑诸部自檀石槐死后虽分裂,但轲比能近年来凭借手腕与武力,已隐隐有重新统合之势。然而游牧经济的脆弱性,使得掠夺始终是他们缓解内部压力、获取财富最快的方式。汉朝近年来持续东扩,国力虽盛,但漫长的边境线也给了他们可乘之机。
轲比能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汉人皇帝和那个诸葛亮,心思都放在东边那片冰天雪地里了。这是我们长生天赐予的机会。”他站起身,走到帐中悬挂的粗糙羊皮地图前:“但我们不能像野狼一样乱冲。汉人地方大,城池坚,我们要学猎手,看准要害,快进快出!”
他手指划过地图:
“泄归泥,你率西部诸部,五万骑,自云中、五原南下,攻掠并州!那里是汉人养马之地,抢他们的马匹、牲畜!”
“步度根!”他看向另一位雄壮的首领:“你率中部诸部,七万骑,自代郡、上谷入寇,直扑幽州!幽州富庶,又是汉人东北根基,务必让其震动!”
“素利!”他最后看向一位面色阴鸷的首领:“你率东部诸部及乌桓残部,四万骑,自辽西进攻,牵制辽东汉军,使其不敢西援!”
轲比能眼中闪烁着狡黠与冷酷的光芒:“记住我们的目的:抢粮、抢人、抢财货!烧掉他们的村庄,摧毁他们的田庄!让汉人知道,他们的皇帝只顾着开拓蛮荒之地,却护不住自己的子民!但我们不攻坚城,不持久战,抢完就走!让汉人边军跟在我们的马屁股后面吃灰吧!”
“吼!!”帐中各部首领兴奋地捶打着胸膛,发出野兽般的嚎叫。贪婪与杀戮的欲望,随着奶酒的热气蒸腾,弥漫在整个王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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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鲜卑铁蹄如雷霆般南下。
并州朔方郡,边境的一个小村落“望禾里”。时值仲春,村民们刚完成春播,正期盼着一年的好光景。里正老周头正带着几个后生检修渠坝。
“爹!你看!那是什么?”老周头的小儿子周栓子突然指着北方天际,声音颤抖。
只见地平线上,一道黑线迅速蔓延、变粗,如同翻滚的乌云。紧接着,沉闷如雷的蹄声传来,大地开始微微颤抖。
“是……是胡骑!鲜卑人来了!快!快敲钟!回村!”老周头脸色煞白,声嘶力竭地大喊。
然而已经太晚了。黑色的洪流转瞬即至,成千上万的鲜卑骑兵如同地狱冲出的恶魔,呼啸着冲入田野,马蹄践踏着青苗,箭矢如同飞蝗般射向惊慌失措的村民。
望禾里瞬间沦为地狱。房屋被点燃,浓烟滚滚;村民被追杀,哭喊震天;粮食、牲畜被抢掠一空……鲜卑骑兵狂笑着,挥舞着沾血的弯刀,肆意发泄着破坏的欲望。
周栓子拉着父亲想往村里跑,一支利箭呼啸而来,穿透了老周头的胸膛。
“爹!”栓子目眦欲裂,扑倒在地。
一名鲜卑骑兵策马掠过,手中的套马杆精准地套住了栓子的脖子,巨大的拖拽力几乎瞬间勒断他的喉咙。他像一件货物一样被拖拽着,在烟尘与血泊中挣扎,眼中最后看到的,是家园化为焦土,是亲人倒在血泊……
类似的惨剧,在并州、幽州、辽西长达数千里的边境线上,同时上演。烽火台接连燃起冲天的狼烟,告急的文书如同雪片般飞向各郡治所,飞向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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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未央宫。
温暖如春的温室殿内,与边境的惨烈形成了鲜明对比。然而,空气中弥漫的却是另一种凝重。
皇帝刘禅端坐于御榻之上,眉头紧锁。下方,丞相诸葛亮、大将军费祎、车骑将军吴懿、卫将军陈到、度支尚书刘巴、侍中董允等文武重臣分立两侧。所有人的脸色都异常沉重。
刘禅将又一卷来自幽州的急报重重拍在案上,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鲜卑三路入寇,并州、幽州、辽西烽火遍地!百姓惨遭屠戮,春耕尽毁!诸卿,有何对策?”
朝堂之上,短暂的沉默后,争议顿起。
以光禄大夫谯周为首的一部分文官,率先出列。谯周声音悲天悯人:“陛下!鲜卑胡虏,乃化外野人,其性贪如狼,骤来骤去,所求不过财货子女耳。今其大举入寇,兵锋正盛。我大军方定东北,师老兵疲,粮秣转运艰难。若兴大军征讨,旷日持久,所耗钱粮无数,恐伤国本啊!不如……不如令边郡坚壁清野,暂避其锋。待其抢掠足矣,自然退去。边民虽暂受其苦,然相较于举国疲敝,或……或为两害相权取其轻之策……”他的声音越说越低,显然自己也知此议有损国威,更寒边民之心。
“荒谬!”一声断喝响起。出声的是卫将军陈到,这位以忠勇严谨着称的老将,此刻须发皆张:“谯大夫此言,与弃边何异?坚壁清野?胡骑来去如风,我等如何来得及将百姓、粮秣悉数撤入城中?难道就眼睁睁看着边境子民任由胡虏屠戮蹂躏,辛苦垦殖的田亩化为焦土?此议若行,朝廷威信何在?陛下仁德何在?边民之心若失,纵有雄城巨塞,又能守得几时?”陈到曾任刘备白毦兵统领,深知士卒与百姓之苦,言语间激愤不已。
户部尚书刘巴则从钱粮角度出发,面露难色:“陛下,丞相,陈将军所言自是正理。然谯大夫之忧,亦非毫无根由。去岁东征,虽缴获颇丰,然大军出动、新建都护、移民实边,所费亦巨。国库虽未空虚,然若即刻再启四路大战,粮草、军械、赏赐……压力非同小可。或可先遣精锐数万,击其一路,挫其锋芒,迫其退兵,如此可节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