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牢狱之悟（2 / 2）

“嗬……嗬……”顾晏舟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嘶哑声响，身体因高烧和巨大的情绪冲击而剧烈颤抖起来。冷汗浸透了他破烂的囚服，与尚未愈合的伤口黏在一起，带来钻心的疼痛，却远不及他心中悔恨的万分之一！

他错了！错得离谱！错了两世！

前世辜负清璃，信任贱人，最终惨死。

今生重蹈覆辙，甚至变本加厉，成了恩将仇报的无耻小人！

“啊——！”他猛地仰头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困兽般的低嚎，额头青筋暴起，眼中布满了血丝，混杂着无尽的痛苦、悔恨和一种濒临疯狂的绝望。

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要让他想起这一切？是在惩罚他吗？让他清晰地知道自己有多么愚蠢，多么活该！

他猛地用戴着镣铐的双手死死抓住身下肮脏的稻草，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仿佛要将那点微末的实物当作救命稻草。混乱的思绪在极致的痛苦中，却陡然劈入一道诡异的光芒！

等等！

既然他能想起前世……那清璃呢？萧景珩呢？他们是否也……

不，看萧景珩和沈清璃这一世的轨迹，似乎与前世并无太大偏差，他们依然走到了一起，依然在对抗二皇子……他们可能并没有前世的记忆。

但是！他顾晏舟想起来了！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命运并非一成不变！这说明，上天给了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一场高烧，让他幡然醒悟，忆起了前尘种种！

这不是惩罚！这是恩赐！是给他弥补过错、扭转命运的机会！

巨大的悔恨如同岩浆般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但在这极致的痛苦中，一种名为“希望”的毒草，也开始疯狂滋生。

他猛地抬起头，污秽的脸上，那双原本死寂的眸子此刻燃烧着一种近乎癫狂的火焰，他死死盯着牢房顶部那小小的、透不进多少光线的气窗，仿佛要透过它看到外面的天空，看到那个他辜负了两世的女子。

他攥紧了手中的稻草，仿佛那是他全部的希望所在，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从喉咙深处，发出低沉而沙哑、却带着无比坚定和扭曲执念的呓语：

“清璃……清璃……我错了……这一世，我大错特错……”

“但……但我们都能重来……定是上天……上天给我弥补的机会！”

“等着我……清璃……这一世，我定不会……再负你！所有欺你、负你、害你之人……我顾晏舟，定要他们……百倍偿还！”

“萧景珩……他能给你的……我也可以！不！我会比他做得更好！这江山……这后位……都应该是你的！也只会是你的！”

疯狂的低语在阴暗潮湿的牢房中回荡，伴随着镣铐轻微的撞击声，显得格外诡异森然。顾晏舟蜷缩在角落里，身体依旧因高烧而颤抖，但那双眼睛里，却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绝望和死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地狱归来、不顾一切的偏执与疯狂。

前世的惨死与今生的背叛交织，巨大的悔恨扭曲成了更强烈的占有欲和破坏欲。他并没有真正反省自己性格的缺陷，反而将一切错误归咎于外因，并将“重生”视为上天独独赐予他的、用来抢夺沈清璃和江山的“金手指”。

他完全忘了自己此刻身陷囹圄、自身难保的处境，也忘了妹妹尚且生死未卜，脑海中只有一个越来越清晰的疯狂念头——他要出去！他要夺回本该属于他（他认为的）的一切！沈清璃，必须是他的！

这场高烧，烧掉了他最后的理智与良知，唤醒了一个被悔恨和执念填满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