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台搭好了,可风向变了(2 / 2)
“当——”
第一声钟响裹着风撞进耳朵。
孙老三这回没敲偏,钟声清越得像冰面裂开的缝,惊得老槐树上的麻雀扑棱棱飞起来。
李秀兰捏着诗稿的手还在抖,可声音脆生生的:“灯亮了,娘笑了,我也有名字了……”她念到“名字”两个字时,特意挺了挺脖子,衣领上的铜徽章闪了闪,像颗小月亮。
老陈的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上个月来平安屯,李秀兰还缩在灶房里,他问“这是谁家闺女”,她娘只说“老李家的丫头”。
现在这丫头站在台上,念着自己写的诗,鼻尖冻得通红,眼里却亮得能照见人。
“明早八点,我‘查岗’。”老陈临走时把红布包重新系紧,声音哑哑的,“别让我看见超过三十个人。”他跨上自行车时,突然回头冲杨靖挤了挤眼,“那首诗……再抄一份给我,我家丫头正学写字呢。”
场院里的人望着老陈的背影消失在村口,张大山立刻凑过来:“他真能帮咱?我瞅着他刚才那脸色,跟我家老母猪啃了酸菜缸似的。”
杨靖望着夜空里的星星,呼出的白气在眼前散成雾:“他不是帮咱们,是帮他自己。”他踢了踢脚边的冻硬的土块,“公社要典型,上头要合规,他夹在中间——咱们这联席会,就是他的‘合规典型’。”
王念慈把蓝棉袄的领子往上拽了拽,望着木台上还在晃的红绸:“可只要钟声能响,谁在台上,不都一样?”
系统提示的金光突然在杨靖眼前炸开,他眯着眼看清那行字——“制度合法性临界点突破,解锁“官方备案通道””。
他转身回屋,把那份空白的备案申请表收进抽屉最里层,手指拂过抽屉缝里塞着的奶奶的银簪——那是他重生时唯一带着的老物件。
夜渐深了。
杨靖踩着月光绕场院转了一圈,木台边的红蜡烛被他重新摆成十二朵花的形状,供桌上的黏豆包用布盖好,防止夜露打湿。
远处的山梁上,他看见几点灯火——是邻屯的代表?
还是早起的猎户?
他没细想,只是把敲钟的木棍又往台边挪了挪,确保明早一伸手就能够着。
后半夜的风裹着雪粒子刮起来,可场院里的红绸还在飘。
杨靖裹紧棉袄往家走,听见村头老钟“嗡”地轻响——是孙老三那小子,准是又偷偷跑出来练手。
他笑了笑,加快脚步。
明儿的钟,得让十二屯的山梁都听见——这不是谁的命令,是咱们自己的心跳。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二十里外的马车上,裹着羊皮袄的赵屯老支书正把烟袋锅子往车帮上磕:“明儿早六点到,可别让平安屯的钟先响了。”而更远处的李屯,几个妇女正借着油灯补红绸,针脚歪歪扭扭,却比任何红头文件都烫得人心窝子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