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她去说理,可带的是半盒粉笔(1 / 2)
公社会议室的长条木桌被李老根拍得哐当响,茶缸里的水溅出半圈水渍,在《农村财务规范》文件上洇成个小蘑菇。
老陈捏着搪瓷杯的手青筋直跳——这已经是李老根第五次把黄毛丫头四个字砸在桌面上了。
错账就是错账!李老根的山羊胡抖得像被风吹乱的草,上回王婶子多记半升玉米,你们说新手容错;这回赵小娥把写成五十斤,你们倒要护着?
照这么下去,明年是不是要把生产队粮仓写成五千斤
老陈刚要开口,门一声被推开条缝。
赵小娥裹着的蓝布围巾滑到脖颈,露出冻得通红的耳尖。
她怀里紧抱着半盒粉笔,指节发白,却一步步往桌前挪,像只小鹅扑棱着要过冰面。
我......我写错了。她的声音比窗外的雪粒子还轻,可尾音突然拔高,可我改了!
满屋子人都愣住了。
李老根的拍桌手悬在半空,老陈的茶杯停在嘴边。
赵小娥哆哆嗦嗦从布兜里掏出个油纸片,边角磨得发亮——是《容错备案表》。
她指尖点着最大山叔核了两遍。又摸出张簇新的报备单,王老师教我,的横要平,的竖要直。
她突然转身,把半盒粉笔放在桌上。
粉笔头有长有短,短的只剩指甲盖大,长的还带着铅笔刀削过的木屑:这是我在学堂挣的。她喉结动了动,每写对一页字,得一根。
杨靖靠在椅背上,看着赵小娥发颤的睫毛。
这丫头来的路上还攥着王念慈塞的纸条,此刻却把纸条揉成了团塞回兜里。
他想起三天前在学堂,赵小娥举着写错的报备单哭,眼泪把两个字泡成了毛边。
那会儿他摸着系统兑换的铅笔刀想,教一个人写字不难,难的是教她敢把错字亮出来。
李支书。刘会计推了推眼镜,翻开《判例簿》,墨迹未干的纸页窸窣响,上回王婶子的错账,咱们补了更正记录;这回小娥的错单,更正记录在第二页。他把本子推过去,您看,初审是小娥,复审是张大山,复核是我——三重印戳都盖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