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霜鬓承侠义 余晖照薪传（1 / 2）
第一百六十五章：霜鬓承侠义余晖照薪传
江南的冬阳带着三分慵懒的暖意，透过临河小院的葡萄架，在青石板上投下疏朗的光影。架上的枯枝缀着未化的残雪，像撒了一把碎玉，微风拂过，簌簌落下细雪，落在萧彻的肩头。他已近古稀之年，背脊依旧挺直，只是白发如霜，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束在脑后，脸上的皱纹深如沟壑，却沉淀着岁月的温润与沉稳。
苏雪坐在他身旁的竹凳上，正低头缝补着一件孩童的棉袍。她的动作略显迟缓，眼角的细纹在阳光下清晰可见，却依旧透着温婉娴静的气质。手中的针线穿梭间，偶尔抬眼望向萧彻，目光柔软得能融化檐角的冰棱。“彻哥，承泽和语茉今日要过来，这件棉袍得赶在他们来之前缝好，不然孩子穿着漏风。”
萧彻抬手拂去肩头的碎雪，嘴角扬起一抹温和的笑意：“不急，孩子们还得午时才到。你歇会儿，别累着眼睛。”他伸出手，轻轻覆在苏雪的手背上，她的手微凉，指尖因常年做针线活磨出了薄茧，却依旧柔软。几十年的相濡以沫，这双手早已与他的手默契无间，握着便觉心安。
苏雪顺从地放下针线，靠在身后的竹椅上，望着院外静静流淌的河水。河面结着一层薄冰，阳光洒在上面，泛着晶莹的光泽。“时间过得真快，转眼承泽都快十二了，语茉也十岁了，还记得他们刚出生时，那么小一团，抱在怀里都怕摔着。”
“是啊，”萧彻感慨道，“连念安和念昔都已过不惑之年，我们怎能不老。”他的思绪飘回了几十年前，那时他还是北境军营中意气风发的少年将领，手持长枪，驰骋沙场，眼中只有家国与山河。而如今，他最珍视的，却是这小院中的烟火气，是身边人的相守相依。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伴随着孩童的欢声笑语。“爷爷！奶奶！我们来啦！”萧承泽的声音清脆响亮，像春日里的鸟鸣。
萧彻和苏雪相视一笑，连忙起身迎接。只见萧念安牵着萧承泽，林晚晴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身后跟着蹦蹦跳跳的萧语茉，一同走进了院子。萧念安如今已是江南武林盟的盟主，身着青色长衫，英气不减当年的萧彻，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沉稳老练。林晚晴依旧温柔贤淑，怀中的婴儿是他们的小儿子，取名萧承安，刚满半岁。
“爹，娘。”萧念安恭敬地行礼，眼中满是关切，“最近天气寒冷，你们身体还好吗？”
“好得很，”萧彻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落在襁褓中的婴儿身上，眼中满是宠溺，“这就是承安吧？快让爷爷抱抱。”
林晚晴小心翼翼地将婴儿递给萧彻，笑道：“爹，您慢点，孩子认生。”
萧彻轻轻接过婴儿，动作轻柔得不像个曾经叱咤风云的武将。小家伙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萧彻，并没有哭闹，反而伸出小胖手，抓住了他的胡须，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苏雪拉着萧语茉的手，心疼地摸了摸她冻得通红的小脸蛋：“茉茉，冷不冷？快进屋暖和暖和。”
“不冷！”萧语茉摇了摇头，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奶奶，我给你带了镇上老字号的桂花糕，你最爱吃的。”
“我们茉茉真孝顺。”苏雪笑得合不拢嘴，接过油纸包，牵着她走进屋内。
众人进屋后，林晚晴忙着给婴儿喂奶，萧念安则坐在萧彻身边，聊着江湖上的近况。“爹，最近江湖上还算太平，只是西南一带出了些状况。”萧念安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据说有一伙神秘人，在西南边境劫掠村寨，残害百姓，手段极为残忍。当地官府和武林门派多次围剿，都被他们逃脱了。”
萧彻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眉头微皱：“神秘人？可有什么特征？”
“他们都穿着黑色劲装，脸上戴着青铜面具，看不清面容。”萧念安说道，“而且他们的武功路数极为奇特，招式阴狠诡谲，不像是中原武林的路数，倒有些像西域的邪功。更奇怪的是，他们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每到一个村寨，都会翻箱倒柜，大肆搜寻。”
苏雪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糕点走进来，听到两人的谈话，担忧地说道：“会不会是当年幽冥教的余孽？或者是其他邪派势力死灰复燃？”
“我也有过这样的猜测，”萧念安说道，“但幽冥教的余孽在当年已经被我们彻底铲除，而且这些人的武功路数与幽冥教并不相同。我已经派人去西南打探消息，只是至今还没有回音。”
萧彻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虽然他早已归隐，但听到百姓惨遭残害，心中的侠义之心依旧无法平静。“西南边境地势复杂，民族众多，那些神秘人选择在那里作乱，想必是有所依仗。”他缓缓说道，“念安，你打算如何应对？”
“我打算亲自去西南一趟，查明这些人的底细，为民除害。”萧念安坚定地说道，“只是承安还小，晚晴一个人在家，我有些放心不下。而且武林盟还有不少事务需要处理，实在分身乏术。”
萧彻看着儿子眉宇间的忧虑，心中已有了决断。他放下茶杯，站起身来，虽然身形已不如当年矫健，但依旧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念安，武林盟的事务不能没人打理，承安和晚晴也需要你照顾。西南那边，我去一趟。”
“爹！”萧念安连忙起身，急忙说道，“万万不可！您年事已高，西南路途遥远，环境险恶，您怎能亲自前往？还是我去吧，武林盟的事务可以暂时交给几位长老打理。”
“你是盟主，一举一动都关系到江南武林的稳定。”萧彻摆了摆手，语气坚定，“而且我当年在北境征战，也曾去过西南一带，对那里的地形还算熟悉。那些神秘人武功诡异，你去未必能占到便宜，我去反而更有把握。”
“可是爹，您的身体……”萧念安还想劝说。
“我的身体我清楚，还硬朗得很。”萧彻笑道，“再说，我也不是孤身前往，让长风陪我一起去，相互也好有个照应。”他口中的长风，正是陆长风，如今已是长风镖局的总镖头，与萧彻依旧往来密切。
苏雪看着萧彻，眼中满是担忧，但她也知道，萧彻的性格，一旦决定的事情，就不会轻易改变。而且她也明白，百姓受苦，萧彻绝不会坐视不管。她走上前，握住萧彻的手，轻声说道：“彻哥，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不拦你。只是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凡事不要逞强，早点回来。”
“放心吧，雪儿。”萧彻握住她的手，温柔地说道，“我答应你，一定会平安回来。”
午时过后，萧念安带着妻儿离开了小院。萧彻立刻派人去联系陆长风，约定三日后在镇口集合，一同前往西南。
接下来的三天，苏雪忙着为萧彻收拾行李。她给萧彻准备了厚厚的棉衣、疗伤的药膏、足够的干粮和盘缠，还将那把陪伴了萧彻几十年的“寒剑”擦拭干净，递给了他。“这把剑跟着你出生入死，这次也让它陪你一起去。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按时吃饭，不要熬夜。”苏雪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眼中满是不舍。
萧彻接过寒剑，剑身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仿佛也在诉说着过往的峥嵘岁月。他将剑佩在腰间，轻轻拥抱了苏雪：“雪儿，辛苦你了。等我回来，一定好好陪你。”
三日后，天刚蒙蒙亮，萧彻便背着行囊，告别了苏雪，来到了镇口。陆长风早已在此等候，他也已年过花甲，鬓边染霜，但精神矍铄，手中依旧拿着那把折扇。“萧兄，好久不见，风采依旧啊！”陆长风哈哈一笑，走上前拍了拍萧彻的肩膀。
“陆兄，别来无恙。”萧彻也笑着回应，“这次麻烦你了。”
“你我兄弟，何谈麻烦。”陆长风说道，“当年你多次帮我，如今你有需要，我自然义不容辞。而且那些神秘人残害百姓，我也早已看不惯，正想会会他们。”
两人寒暄片刻后，便一同踏上了前往西南的路途。西南边境路途遥远，道路崎岖，他们一路上风餐露宿，历经艰险。但两人都毫无怨言，心中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查明神秘人的底细，还百姓一个安宁。
途中，他们遇到了不少流离失所的百姓，都是被神秘人劫掠后的幸存者。从他们口中，萧彻和陆长风得知，这些神秘人不仅劫掠财物，还掳走了不少青壮年，似乎在强迫他们做什么事情。而且他们的行踪极为隐秘，每次劫掠后都会立刻消失，让人无从追查。
“看来这些人背后一定有更大的阴谋。”陆长风皱着眉头说道，“他们掳走青壮年，难道是想组建一支军队？”
“很有可能。”萧彻点了点头，“而且他们在寻找的东西，想必也非同一般。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他们的老巢，阻止他们的阴谋。”
两人加快了行程，半个月后，终于抵达了西南边境的一座小镇——清风镇。清风镇是西南边境的交通枢纽，商贾云集，人流如织，但如今却一片萧条，街道上行人稀少，店铺大多关门大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
萧彻和陆长风找了一家客栈住下，打算先在这里打探消息。客栈老板是一个年约五十的中年人，神色慌张，看到萧彻和陆长风，连忙迎了上来：“两位客官，住店吗？我们这里只剩下两间上房了。”
“老板，我们住店。”萧彻说道，“顺便向你打听点事情。最近镇上是不是不太平？”
客栈老板脸色一变，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道：“客官，你们是外地人吧？最近镇上确实不太平，来了一伙蒙面恶人，到处劫掠，还掳走了不少人，官府也管不了。你们还是早点离开这里吧，免得惹祸上身。”
“我们就是为了这些恶人来的。”陆长风说道，“老板，你知道这些恶人的巢穴在哪里吗？他们有没有什么明显的特征？”
客栈老板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摇了摇头：“不知道，他们神出鬼没的，没人知道他们的巢穴在哪里。不过我听说，他们经常在镇外的黑风岭一带活动。而且他们每次出现，都会带着一种奇怪的哨子，吹出来的声音尖锐刺耳，让人听了心神不宁。”
“黑风岭？”萧彻心中一动，“多谢老板告知。”
当晚，萧彻和陆长风决定前往黑风岭打探消息。黑风岭位于清风镇外十里处，山势险峻，树林茂密，常年云雾缭绕，人迹罕至。两人施展轻功，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黑风岭。
黑风岭内阴森恐怖，树林中时不时传来几声野兽的嚎叫，让人毛骨悚然。萧彻和陆长风小心翼翼地前行，警惕着周围的动静。大约走了半个时辰，他们听到前方传来一阵奇怪的哨声，尖锐刺耳，果然如客栈老板所说。
两人对视一眼，连忙隐身在一棵大树后，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前方不远处的空地上，聚集着几十名蒙面黑衣人，他们正押着一群青壮年，在空地上操练。这些黑衣人动作整齐划一，招式阴狠诡谲，果然不像是中原武林的路数。
在黑衣人中间，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蒙面人，手持一把长剑，正在指挥着众人操练。他的气息沉稳，显然是这些人的首领。
“看来这里就是他们的一个据点。”陆长风低声说道，“我们要不要动手？”
“再等等，”萧彻摇了摇头，“他们人多势众，而且我们还不知道他们的老巢在哪里，贸然动手，可能会打草惊蛇。我们先看看情况，再做打算。”
两人继续潜伏在大树后，观察着黑衣人的动静。他们发现，这些黑衣人对掳来的青壮年极为残忍，稍有不从，便会遭到毒打，甚至被杀害。萧彻和陆长风看在眼里，心中怒火中烧，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这些黑衣人全部铲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