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待宰的羔羊（2 / 2）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整座城市流光溢彩的夜景，如同铺陈开的星河。餐厅内部，水晶吊灯折射出柔和而昂贵的光芒，铺着雪白桌布的餐桌错落有致，银质餐具在灯光下熠熠生辉。舒缓的钢琴曲流淌在空气中。

然而，本该是顶级社交场所的宁静优雅，此刻却被一种无形的压抑和敬畏取代。餐厅里的其他客人，无论男女老少，都显得格外安静，动作拘谨。他们的目光，或明目张胆，或小心翼翼，都难以控制地投向靠窗的那一桌。

江妍四人坐在最好的观景位，姿态却随意得与周围格格不入。

江妍慵懒地靠在柔软的椅背里，黑色长裙的裙摆垂落在地毯上，一只手臂随意地搭在扶手上。她小口啜饮着杯中深红色的液体，目光偶尔掠过窗外的夜景，神情淡漠，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沈烽高大的身躯占据着座位，坐姿却带着一种强者的放松。他正用刀叉切割着面前一份五分熟的牛排，动作带着力量感，切开的断面渗出诱人的肉汁。他吃得专注，咀嚼有力，对四周投来的敬畏目光毫不在意，仿佛只是在自家餐厅用餐。

林杰坐得笔挺一些，但姿态同样放松。他慢条斯理地用刀叉处理着一份精致的鱼排，动作精准而优雅。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平静无波，偶尔会抬起眼，冷静地扫视一下餐厅的环境，如同评估自己的领地，随即又垂下眼帘专注于餐盘。

妹妹则坐在一张为她特设的高脚椅上，穿着繁复的Lolita裙子，小脚悬空轻轻晃荡。她面前摆着一份淋满巧克力酱和彩色糖粒的巨大冰淇淋圣代。她正用银勺挖起一大勺，满足地塞进嘴里，血红的眼睛愉悦地眯起，脸颊上沾了一点奶油也浑然不觉。她天真无邪的吃相，与这肃杀的氛围形成诡异而强烈的对比。

他们这一桌，随意地用餐，随意地交谈，甚至妹妹偶尔发出的满足叹息，都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凌驾于规则之上的漠然。周围衣冠楚楚的食客们，则如同误入猛兽领地的羔羊，连刀叉碰撞的声音都刻意放轻了。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穿过那些噤若寒蝉的食客，径直朝着他们这一桌走来。

来人约莫四十岁上下，穿着一身剪裁极其考究、面料昂贵的深灰色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他步履沉稳，气度不凡，脸上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带着恭敬又不失自身风度的微笑，目光沉稳地落在江妍身上。

他的出现，瞬间吸引了餐厅内所有人的注意，也让沈烽和林杰切割食物的动作微微一顿，妹妹舔勺子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三双带着不同审视意味的眼睛，同时聚焦在这个不请自来的男人身上。

那气度不凡的男性停在桌旁，带着审视的目光毫不掩饰地打量着江妍，嘴角噙着一丝明显的怀疑和居高临下的嘲弄。

“江妍？听说你是神？”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附近几桌屏息凝神的客人听清，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挑衅，“我不信。”他嗤笑一声，眼神扫过沈烽和林杰，“那些玩意儿，肯定是托吧？你花了多少钱搞出来的？”

沈烽握着牛排刀的指节微微泛白，刀尖在骨瓷盘子上划过一道细微的刺响。他抬起眼皮，锐利的目光如同淬了冰的刀刃，冷冷地钉在男人身上，那眼神里翻涌的暴戾几乎要实质化，嘴角却勾起一丝极其危险的、近乎狞笑的弧度。

林杰切割鱼排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银质餐刀精准地分离着雪白的鱼肉。他只是微微抬了抬眼，镜片后的目光平静无波地扫过男人，如同在看一件死物，随即又垂落下去。那平静之下，是比沈烽外露的凶戾更深沉的、如同深渊般的冷酷。

妹妹则完全没受影响，她正用勺子挖着冰淇淋上最大的一颗草莓，血红的瞳孔好奇地眨了眨，仿佛在看一个突然闯入的滑稽小丑，随即又满足地将草莓塞进嘴里，小脸上洋溢着纯粹的甜食带来的快乐。

三人，一个暴怒如即将扑杀的凶兽，一个漠然如审视标本的学者，一个天真如看戏的孩童，却都默契地没有开口，只是将目光的中心，交给了最前方那个慵懒倚坐的身影。

江妍甚至没有放下手中的酒杯。她缓缓抬眼，那双偶尔闪过金芒的漆黑瞳孔落在男人脸上，声音平淡得像在问今天天气如何：“你想要什么。”不是疑问，是陈述。

男人似乎被这份无视激怒了，又或者觉得自己的怀疑被坐实，声音拔高了几分，带着市侩的贪婪：“既然你是神，那就别整那些虚的！给老子展现点真神迹！我要钱！”他掏出手机，屏幕朝江妍晃了晃，手指用力戳着屏幕，“看见没？给我账户上，立刻！马上！变出五百万来！少一分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