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收拾（1 / 2）
朱厚照他不是很想对自己的舅舅动手，这当然不是因为那一点微末的舅甥情分，而是为了避免他娘和他彻底闹翻。
只是他一犹豫，小白也撂挑子了，说他今年如果不把两个舅舅先打发走，明年朱厚照要是在外面，京城出了什么事儿，小白也不能保证。
大不了就是朱厚照人在关外，管他战报怎么样，就说他死了，小白在京城，直接被官员们簇拥登基。
反正这种事情，大明也不是没有，说不定朱厚照也还能再杀回来，把皇位抢回去，做个英宗第二。
朱厚照：“倒也不必这么看重我。”
别的不提，能重新再把皇位抢回去，他高祖父那是真的厉害。
别的事情也就算了，作为皇帝，朱厚照还是在意自己权力的，他也并不希望自己外出征战的时候，京城出了事。
以防止到时候出现这样的情况，以及小白撂挑子不帮自己，朱厚照不得不忍痛牺牲舅舅。
不过他还有一个要求，“儿啊，你先缓缓，别那么着急。”
“当然，”还盘腿坐在桌子上的小白点点自己的小脑袋，“一直这么连着上事儿，也太让人精神疲惫了。咱把端午过了，再来处理，赶在中秋之前，让大家过个好节。”
朱厚照幽幽叹道：“你祖母怕是过不好这个节了。”
小白一脸冷酷道：“作为太后，没有约束好自己的弟弟，这是她应该承受的代价。”
作为皇帝的舅舅，太后的弟弟，张家的两兄弟已经是靠着姐姐完成了身份的跨越，完全不愁吃喝，还能在京城这样的地方，倚仗自己的身份，肆无忌惮的活着。
无论是朝廷还是两代皇帝私人出钱，给他们的田宅银钱，都足够他们在京城活得好好的。
就这样，还不满足，愣是还想要更多的田地，更多的钱，建更大、更漂亮的园林。
再加上那一条条罪状，在小白看来，已经是没救了，还让他们舒服一天，都是在浪费大明的物质财富。
和朱厚照确定好了折腾舅舅活动，在端午节到来之前，小白依旧做着百官眼里安静读书的太子。
最多就是出钱办了场慈善宴会，为宣府找京城勋贵们筹措了些银两。
不给钱也可以，反正账小白这里都记着，现在不愿为了大明拿出来，以后还想上别的车分杯羹，没门。
到了端午节的时候，京城日报的前面几期也已经跟着传遍了天下，无论是报纸的形式，报纸所代表的政治信号，还是宣府发生的边防贪污案，都叫天下识字之人看得胆战心惊。
很突然的，在端午节结束后的六月半，京城日报一改上个月报道节日氛围的轻松画风，一整张报纸都写上了两位国舅的罪状。
头版头条，居然没有那些引人注意的标题，居然把位置留给了本朝太祖皇帝颁布《皇明祖训》，写的还是其中严禁外戚干政、勋贵枉法的条文，并且放上了大明其他皇帝们在不同时期，依法惩处不法皇亲的案例
与众不同的排版，让一些天天追更报纸的官员们心中一惊。
谁都知道这报纸背后就是锦衣卫，锦衣卫的背后是皇帝，每一次与政治相关的新闻，都是皇帝在对着他们，对着天下释放他的政治信号，不可不可等闲视之。
这好端端的，怎么会整个第一版都用来写大明祖训？内容还都是外戚相关？
再看看这第2版的标题。
《城西百姓失土地，城东国舅筑新园》。
看见这个标题，官员们立刻就大概猜到的是什么样的事情。
资深御史殷潼立刻瞪大眼睛。
这一版面开始报道几起京城豪奴夺产、勋戚家奴欺行霸市的“普通案件”，但不普通的是，每一个案件的后面这些嚣张奴仆背后的主人，都姓张。
只是看着这些侵吞田宅，纵奴行凶，无故杀害婢女和僧人的案子，就已经让殷潼看的双瞳冒火，他都不敢想象，那些遭遇这些事件，或者是随时有可能会遭遇这样事件的百姓，看了后，心中作何感想。
作为一个良知尚存的御史，尽管殷潼意识到了报纸能放出这些东西，就代表皇帝决心要收拾他的舅舅，但如此恶人，不收拾还留着他们过年吗？
殷潼撸起袖子，也不着急回家了，立刻就到报纸上提到的案发地点和相关衙门去调取资料，毕竟他总不能靠着一张报纸就写弹劾奏章。
一旦在官府的衙门，发现确实有这些案件，并且都和张氏兄弟有关，殷潼就决计要上奏弹劾。
在殷潼奔赴各个府衙查找资料的时候，不怎么关注政治，但也随着大流，让人每天给自己买一份报纸的张氏兄弟，同样也在这一天的晚上看见了报纸。
的确有杀了婢女，杀了僧人的建昌侯张延龄，看见这份报纸，就感觉大事不妙，立刻出门，去找他的哥哥，寿宁侯张鹤龄。
“兄长，你看见这份报纸了没有！”
拿着报纸的张延龄神色慌张，急匆匆就进了寿宁侯府，还没见到张鹤龄就开始大喊大叫起来。
张鹤龄眼神示意他小声些，把人拉进书房就关起门。
“婢女，还有那个僧人，都是你杀的？”
张延龄神色不自然道：“怎么可能是我动的手……是下人做的。”
张鹤龄：“……你的仆人动手和你动手有什么区别！”
张延龄慌张道：“皇帝不会真的要处置我们吧！我们可是他亲舅舅！”
今年不同于以往，连他们都知道，皇帝外甥今年借着报纸和宣府的事，又和文官集团达成了某一些默契，关系稍微好了一些，又在朝堂上增添了不少自己的人手。
这锦衣卫旗下的报纸，放出了他们兄弟俩的罪证，他都不敢想象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越想越慌张的张延龄看向自己的哥哥，一直不停的问他怎么办。
张鹤龄咬牙，“去找太后！”
当务之急，得去找能把他们保得住的人。
求皇帝是没有用的，有用的话，报纸上就不会出现这篇文章。
太子年幼，找他也没什么用，朝廷里掌握实权的那些大臣们，跟他们哥俩都不熟，人家也看不上他们。
唯一能对皇帝有压制作用，并且完全不想让他们俩出事的人，只有太后了。
“天已经黑了，宫门已锁，我们进不去，但是明天一早，立刻去求见！”
虽然他们敢强占民田，欺压百姓，建个园林也敢僭越礼制，但是深夜入宫这种事情，他们是完全不敢的。
兄弟俩挨到第二天，天没亮就出发到了宫门前，准备等着天一亮，就进去找太后求救。
可就算宫门开了，他们也被拦在外面死活进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