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暗礁梅森素数(2 / 2)
1.构建“数字海”:他将这片危险海域在沙盘上虚拟划分成一个巨大的网格,以舰队锚泊点为原点,纵横皆取百格(100x100),象征一个包含一万个“点位”的虚拟海域。三个梅森素数礁群核心(3、7、31),被他标记为网格中绝对不可触碰的“死亡素数点”,并以其为中心,根据蛙人描述的漩涡影响范围(半里、一里),在沙盘上画出大致的圆形危险辐射区(死亡区)。
2.启动“筛法”:他抓起一把代表“可通行”的白色小贝壳。
标记“1”:第一个位置(1,1)——非素数,安全!放一枚白贝壳。
标记“2”:第二个位置(1,2)——素数!危险!但2不是梅森素数,且位置在危险区外?不!周鸣目光冷冽,智伯陷阱只用了3、7、31这三个梅森素数作为核心漩涡源,不代表其他素数位置就安全!陷阱是复合的!他跳过2,暂不标记。
关键一步:“筛”去梅森素数的倍数!这是逆向思维的核心!通常筛法筛去素数倍数找素数,他反其道而行:主动标记所有非梅森素数位置!
筛“3”的倍数:在沙盘网格上,所有行、列索引能被3整除的交叉点(如(3,3)、(3,6)、(6,3)、(6,6)、(9,9)……)——这些位置,理论上可能是“3”礁漩涡能量传递的节点或次生陷阱点!危险!不予标记(留空或放代表危险的黑石)。
筛“7”的倍数:所有行、列索引能被7整除的点((7,7)、(7,14)、(14,7)、(14,14)、(21,21)……)——可能关联“7”礁的撕裂漩涡!危险!不予标记。
筛“31”的倍数:所有行、列索引能被31整除的点((31,31)、(31,62)、(62,31)、(62,62)……)——靠近“31”礁终极陷阱的领域!极度危险!不予标记。
3.标记剩余非素数位:经过三轮“筛除”,沙盘上剩下未被标记为危险(即未被3、7、31筛掉)的网格点,就是理论上能量结构相对稳定、漩涡影响最弱的非素数位!这些点,是潜在的“安全点”!周鸣迅速在这些交叉点上放置白色小贝壳。
4.连通生路:沙盘上,白色的贝壳星星点点,在代表危险礁群的黑石和空白(未筛但未标记安全的区域)之间,形成了一条极其曲折、狭窄、断断续续的“虚线”路径!这条路径,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三个梅森素数礁的核心危险区,也绕开了它们能量倍数的潜在陷阱节点,如同在雷区中寻找着唯一可能的缝隙!
“生路在此!”周鸣用炭笔在羊皮海图上,将沙盘上白贝壳连成的曲折虚线描摹出来。路径狭窄得令人窒息,最宽处不过百丈(约300米),最窄处甚至不足五十丈!且需要连续进行多次近乎直角的转折,以避开那些隐形的能量节点。
“传令!”周鸣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旗舰‘飞廉号’先行!后续舰船,严格循此路径,一字纵队!前后间隔不得小于五十丈!舵手听令,转向角度需精准如发,失之毫厘,船毁人亡!目标——路径尽头,深水区!”他指向羊皮图上路径最终延伸向西南方的一片深蓝色区域。
命令下达,舰队如同被绷紧的弓弦。巨大的铁锚被绞盘嘎吱嘎吱地拉起。“飞廉号”的巨帆在号令声中艰难升起,调整角度。经验最丰富的舵手公输木亲自掌舵,布满老茧的手死死握住被汗水浸湿的舵轮,眼睛瞪得如同铜铃,死死盯着前方海面和周鸣不断发出的细微舵令。
“左满舵!三刻!……回正!……右舵一刻!稳!……”
“飞廉号”庞大的船体,在浅海涌流中笨拙而精准地移动着,沿着那条由数学推演出的、无形的生命之线航行。船头劈开翡翠色与奶白色交织的海水,水下狰狞的珊瑚暗影在清澈的海水中若隐若现,如同潜伏的巨兽獠牙。每一次转向,船体都发出令人心悸的呻吟,龙骨仿佛随时会擦上隐藏的刀锋。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只能听到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以及海浪拍打船身的单调声响。
旗舰有惊无险地通过了最危险的区域,前方海水颜色逐渐变深。希望,似乎就在眼前。
然而,灾难降临在舰队中段。
紧跟在“飞廉号”之后的,是两艘装载着此次远航最重要物资——上百吨耐储存的占城稻种的辅船“嘉禾号”与“丰登号”。它们吨位稍小,吃水较浅,本应是优势。但或许是指挥官的紧张,或许是舵手对复杂转向指令理解的细微偏差,又或许是洋流在狭窄通道内产生了难以预测的扰动……
就在“嘉禾号”沿着路径,准备进行一个关键的右转以避开一片被标记为“7的倍数”潜在危险区时,船身左侧猛地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如同无数把巨锉在刮擦船底的恐怖声响!
“嘎吱——咔嚓!!!”
“触礁了!左舷!!”凄厉的惨叫划破死寂。
“嘉禾号”庞大的船体猛地一震,向左前方倾斜!船底被锋利如刀的珊瑚礁群撕裂开巨大的口子!冰冷的海水如同决堤的洪水,咆哮着涌入船舱!船速骤降,瞬间失去了控制,横亘在狭窄的航道上!
跟在其后的“丰登号”根本来不及反应!舵手拼命打满左舵试图规避,但距离太近,涌流太急!
“轰隆!!!”
“丰登号”的船首狠狠撞上了“嘉禾号”已经严重倾斜的右舷!木屑混合着断裂的船板冲天而起!巨大的撞击力让“丰登号”的船首也瞬间变形破裂!两艘巨舰如同受伤的巨兽,绝望地纠缠在一起,在翡翠色的海面上剧烈地摇晃、下沉!
“弃船!救稻种!”胥犴在旗舰上目眦欲裂,嘶声咆哮。但一切都太晚了。
海水疯狂地涌入两艘辅船的破口。船舱内,堆积如山的、用厚实葛布和草席包裹的稻种袋,在冰冷海水的浸泡下迅速膨胀、破裂!金黄色的、饱满的稻粒,如同决堤的洪流,从破口处汹涌喷出!它们混合着木屑、杂物,在翡翠色的海面上形成一片巨大的、迅速扩散的、绝望的金黄色污渍。每一粒稻谷,都代表着无数人辛勤的汗水,代表着舰队跨越重洋的希望,代表着可能拯救玛雅饥荒的文明火种!
“我的谷啊!!”一个来自吴越稻米之乡的老水手,跪在“飞廉号”的甲板上,看着那片翻涌的金黄色,捶胸顿足,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泪水混合着脸上的盐霜,滚落下来。
周鸣站在船尾,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看着那片迅速沉没的船只,看着那如同生命般流逝的金色稻谷,看着海面上挣扎呼救的水手被附近小艇拼命捞起……冰冷的愤怒如同岩浆,在他冷静的理性之下奔涌。梅森素数的礁石阵列在阳光下闪烁着美丽而致命的光泽,仿佛在无声地嘲弄。
百吨稻种,两艘忠诚的辅船,无数可能挽救的生命……这是智伯余党用数学写下的血腥祭文,也是对他周鸣的冷酷宣战。文明的种子,被埋葬在这片由素数构筑的死亡珊瑚海。生路虽现,代价已付。前路漫漫,血债,终需以数理与智慧,加倍清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