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亡命奔袭(2 / 2)
“嗷——!!”
一声非人的惨嚎!疤脸龙的手下那前冲的势头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铁墙,猛地顿住!他那只踏入污水中的右脚,从小腿中部以下的裤管瞬间被无形的力量撕扯得稀烂!一片恐怖的血肉模糊!脚踝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向内扭曲折断!碎裂的骨头渣子甚至刺穿了皮靴的破口,带着淋漓的血肉暴露在空气中!巨大的痛苦瞬间摧毁了他所有的行动能力,他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筋骨的巨兽,轰然栽倒在污水横流的肮脏地面上,抱着那条几乎被炸断的残肢,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嚎翻滚!浓稠的污血和黑色的泥水瞬间混合着在地上蔓延开来!
爆炸的回音还在狭窄的巷壁间嗡嗡作响。
梁贵发头也没回!他甚至没有浪费一秒去看自己制造的惨烈结果!冰冷刺骨的杀意驱散了肺部撕裂般的痛楚,他像一道融入阴影的鬼魅,借着爆炸扬起的污水和煤灰烟尘的掩护,拖着那条同样剧痛的瘸腿,以近乎疯狂的速度,消失在前方小巷迷宫般更深、更黑暗的褶皱里。他知道,爆炸的动静很快就会引来更多的豺狼!他必须在最短时间内,抵达那个能暂时隔绝外面一切腥风血雨的联络点!只有在那里,才有万分之一的喘息之机!
老诊所内的空气依旧凝固着死亡腐败的恶臭和呕吐物的酸腐。鲍勃探长蹲在郑永那具散发着浓烈死亡气息的躯体旁,灰绿色的瞳孔锐利如手术刀,精准地避开了腹部那触目惊心的开放性伤口,两根戴着雪白手套的手指,如同最冰冷的医疗器械,以无可抗拒的力量,稳稳按压在郑永颈部跳动的脉搏上——那脉搏微弱得如同冰面下游丝般的涟漪,时断时续,冰冷得几乎没有温度。
“姓名!”鲍勃探长冰冷的声音如同钢针,直接刺向郑永毫无血色的耳膜,每一个字眼都裹挟着不容置疑的压迫,“袭击你的人是谁?!”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死死锁住郑永脸上任何一丝微小的颤动,绝不放过任何可能转瞬即逝的意识碎片——这具残躯里最后的情报价值,必须在他彻底咽气前榨取出来!
郑永干裂乌紫的嘴唇艰难地、极其微弱地嚅动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风箱般的抽气声。他那灰败凹陷的眼皮下,眼珠在浑浊的粘液中极其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似乎在竭力对抗着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剧痛的吞噬,想要看清眼前的身影轮廓。一丝微弱的光亮,极其短暂地在他瞳孔深处闪现了一下,随即又被更深的痛苦和混沌淹没。
“是……”郑永破碎的气音如同蚊蚋,微弱得几乎消散在恶臭的空气里,“是……龙……”他干枯的手指似乎想抬起指向什么,却只换来一阵剧烈的呛咳和痉挛,更多的污血和可疑的暗黄色粘稠液体从腹部的伤口边缘被挤压出来,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甜腥与腐败混合的气息。
“龙?”鲍勃探长灰绿色的瞳孔深处,寒芒暴涨!疤脸龙!果然是他!这个盘踞上海滩阴影里的毒瘤!然而,郑永的状态显然已到了极限!
“名字!你的名字!”鲍勃探长的追问如同铁锤,不给对方丝毫喘息,“谁派你来的?!你们的接头点在哪儿?!”他必须抓住这最后几秒!
就在这时——
“砰!砰!砰!!!”
一阵密集而狂暴的枪声!如同疾风骤雨般毫无征兆地从诊所大门外那条混乱的街道上猛烈炸响!子弹撞击墙壁、穿透木板、击碎玻璃的刺耳爆裂声瞬间淹没了诊所内所有声音!
“呃……”蹲在灶披间门口还在干呕的年轻巡捕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身体猛地向前一扑,一颗流弹穿过诊所摇摇欲坠的木门板,掀掉了他后脑勺一小块头皮,鲜血混合着脑浆瞬间喷溅在污秽的地面上!他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栽倒下去,身体抽搐了两下,再也不动了!
“点子硬!有埋伏!”门口的另一个红鼻子巡捕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向后翻滚,狼狈不堪地撞在药柜上,碎片哗啦啦洒了一地!他惊恐地拔出配枪,朝着门外胡乱射击,枪声在狭小的诊所里震耳欲聋!
突如其来的猛烈交火!显然是冲着诊所来的!目标是谁?是地上的郑永?还是封锁这里的巡捕?!
诊所内瞬间乱作一团!红鼻子巡捕声嘶力竭地喊叫着,子弹在狭窄空间里乱飞!鲍勃探长那张万年冰封的脸上,第一次掠过一丝极其锐利的惊怒!他猛地抬眼看向门口方向,又低头看了一眼地上气息濒绝、瞳孔已经开始涣散的郑永!完美的灭口时机!外面的人,知道郑永还没死透?!
就在这枪声骤起、生死一瞬的混乱中!
地上那个原本已经只剩下最后一口游丝气息、蜷缩在角落如同垃圾般被遗忘的老白,他那布满污垢和血痕的眼皮,极其微弱地掀开了一条缝隙!浑浊的眼珠深处,映照着诊所门口闪烁的火光、红鼻子巡捕惊恐乱射的身影、以及鲍勃探长那瞬间被门口火力吸引注意力的侧脸!机会!最后的、千载难逢的机会!
老白那只一直紧握着锋利碎玻璃片、沾满血污泥垢的手,在身体极其微弱的抽搐掩护下,如同回光返照般,凝聚起生命最后一丝残存的力气!他那只枯瘦如柴、指甲断裂的手臂,极其隐蔽地、却又带着一股惨烈决绝的狠劲,猛地朝着自己紧贴着冰冷地面的、已经毫无知觉的右侧脖颈大动脉位置——
狠狠一划!
冰冷的玻璃刃口带着碎渣,瞬间撕裂了衰老松弛的皮肤和脆弱的血管!
“噗嗤——”一声极其轻微、却令人骨髓发寒的皮肉开裂声!
温热粘稠的鲜血,如同突然开启的细小泉眼,带着生命急速流逝的温热感,瞬间从老白脖颈侧那一道深可见骨的裂口中喷涌而出!血流先是细小的一注,随即迅速扩大,如同贪婪的红蛇,无声而迅猛地沿着冰冷肮脏的地面蔓延开来,与他身下早已存在的玻璃碎片划痕血迹混合,很快形成了一小洼不断扩大的、在昏黄油灯下反射着诡异暗红光泽的血泊!老白的身体猛地绷直了一下,随即彻底瘫软下去,浑浊的眼珠瞬间失去了最后一点微弱的光泽,嘴角残留的那抹白沫被迅速涌出的鲜血染成暗红。这一次,再无半点伪装。他像一支燃尽的蜡烛,彻底熄灭了。
诊所内混乱的枪声、巡捕的吼叫、门外街道上更加密集的交火声,完美地掩盖了这角落里生命流逝的最后一声轻响。
当鲍勃探长凭借惊人的战斗本能和直觉,在混乱中迅速判断出门外火力并非主要针对诊所内部,而是封锁街道的巡捕与不明身份武装分子在激烈驳火时,他那灰绿色的瞳孔带着冰冷的审视猛地扫回灶披间角落!
郑永已经彻底不动了。胸膛再无一丝起伏。灰败的脸上,死亡的气息彻底定格。那致命伤口的腐败气息,此刻仿佛凝固成了他唯一的墓志铭。
鲍勃探长冰冷的视线如同探照灯,移向老白蜷缩的角落。地上那滩扩大得极其不自然的暗红血泊,瞬间攫住了他的目光!他迈步过去,坚硬的马靴底踩在粘稠的血泊边缘。
老白脖颈侧那道狰狞新鲜的致命切口,边缘皮肉外翻,深可见管壁破裂的大血管,正无声地宣告着这绝不是意外划伤!是自戕!在最混乱的时刻,用最惨烈的方式,彻底斩断了最后一丝被盘问的可能!
鲍勃探长高大的身影如同一座冰冷的墓碑,矗立在两具尸体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