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吐蕃暂退(2 / 2)
他虽然没看见西边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但却真切地看到了冯璋旗帜的出现,听到了那熟悉的、属于大唐边军的冲锋号角!
一股绝处逢生的狂喜混合着滔天战意,猛然冲上头顶,驱散了所有的疲惫与绝望。他挣脱亲卫的搀扶,用尽全身力气,将卷刃的横刀高高举起,嘶声咆哮,声音压过了一切嘈杂:
“儿郎们!援军到了!嶲州军的兄弟们来帮咱们了!是爷们的,跟老子杀光城墙上这些吐蕃崽子!一个不留!杀——!”
这声怒吼,如同给即将熄灭的灰烬注入了最猛烈的狂风。
残存的老兵们眼眶迸裂,发出野兽般的嚎叫,原本濒临崩溃的斗志瞬间燃烧到顶点。他们抓住吐蕃兵因后路被断而产生的瞬间慌乱,发起了凶狠的反扑。
战局,在城墙这狭窄的死亡舞台上,陡然逆转!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成为了攀上城头那些吐蕃精锐的噩梦。
失去后援,士气受挫,面对守军疯狂的反扑,他们虽然顽强,却再也无法组织起有效的进攻,被一步步压缩、分割、歼灭。
当最后一名吐蕃百夫长被几支长矛同时捅穿钉在垛口上时,东城墙段,终于再次完全回到了唐军手中。
城下,冯璋率领的先锋营在完成截断任务、击溃了试图重新建立联系的吐蕃部队后,并未贪功冒进深入敌阵。
面对开始重新集结、并且因松赞干布亲自压阵而恢复部分秩序的吐蕃中军,冯璋果断下令:“脱离接触,交替掩护,撤回城下!”
嶲州骑兵来得快,去得也快,如同潮水般退去,只留下一地吐蕃人的尸体和更深的混乱。
当韩冲被亲卫搀扶着,再次颤巍巍地站上血迹斑斑的城头时,正看见冯璋率领骑兵从城外撤回,在吊桥前勒住战马。两人目光在空中相遇。
韩冲染血的脸上,咧开一个疲惫却无比畅快的笑容,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挥手:“开城门!迎嶲州军的兄弟入城!”
沉重的城门在绞盘声中缓缓打开,吊桥放下。
冯璋一马当先,率领着同样经历了一场短暂却激烈厮杀的先锋营将士,穿过城门洞,进入了这座他们刚刚奋力救援的、伤痕累累的雄关。
城内,幸存下来的守军相互搀扶着,默默注视着这支突如其来的援军。
没有过多的欢呼,只有劫后余生的喘息,以及一种同经血火后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城墙内外,暂时只剩下火焰噼啪声、伤者的呻吟,以及夜风呜咽着掠过残破旌旗的声音。
而城外,吐蕃大营的方向,灯火在混乱中重新排列,却笼罩在一片前所未有的凝重与惊疑之中。
松赞干布站在营前,望着松州城头隐约晃动的、属于唐军的火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今夜,他不仅未能拿下松州,反而折损了宝贵的本部精锐,更遭遇了那支来历不明、恐怖至极的玄甲重骑的当头一棒。
此刻他心中瞬间闪过数个念头,利弊权衡在铁与血的现实面前无比清晰。
精锐尽出,不计代价强攻?或许……有可能趁那支该死的嶲州骑兵刚入城、立足未稳,连同疲惫不堪的松州守军一并吞下。
这个念头极具诱惑,尤其在遭受如此挫折、威望受损的时刻,一场惨胜也能挽回颜面。
但,那支玄甲重骑呢?
那抬手间洞穿亲卫重甲的诡异弩箭,那武装到马蹄的恐怖重铠,那冷漠蔑视的眼神,还有他们离去时毫不留恋、却仿佛随时可能再次从任何黑暗角落涌出的姿态。
这些都如同最锋利的冰锥,扎进他胜利的幻梦中,带来刺骨的寒意与清醒。
此处地势,相对开阔平坦,虽有些许起伏,但根本不足以限制大规模骑兵冲锋,尤其是那种武装到牙齿的重甲骑兵。
在这里与那样的敌人野战,他的步兵为主的大军,无异于将自己摊开在砧板上,任其铁蹄践踏、分割屠戮。
“不能赌。”松赞干布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他输不起,尤其是输给一支来历不明、却明显代表着更高层次战争技艺的敌人。吐蕃的崛起容不得如此冒险的惨胜,更不能承受主力精锐在此折损过半的后果。
他的目光投向更远处,那里,地形开始抬升,出现连绵的缓坡,更远方是黑黢黢的密林轮廓。
那是他熟悉的、更适合吐蕃军队发挥机动和隐蔽优势的地形。
“传令!”松赞干布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冷硬与果决,在夜风中清晰传开。
“前军变后队,弓弩手掩护,各部依次脱离接触,向西北高坡密林方向撤退!动作要快,阵型不许乱!敢有慌乱冲撞者,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