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抉择与残响回廊（1 / 2）
星梭那一声若有若无、仿佛带着亘古歉意与疲惫的低语，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在林默的意识深处漾开圈圈涟漪，久久不散。那并非言语，更似一种纯粹情绪的传递，直接、原始，却也因此更加震撼。
伊莎显然也捕捉到了那异常的精神波动，她星空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疑不定，看向星梭的目光不再是单纯的审视，更添了几分难以理解的困惑。“它……刚才……”
“我听到了。”林默打断她，声音低沉。他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圣所内那冰凉而古老的空气，再睁开时，眼中的震惊与怒火已被一种更深沉的冷静所取代。“或者说，我‘感觉’到了。”
歉意？为什么是歉意？是因为那潜在的“同化”威胁？还是因为……别的？
这声低语，让伊莎那“毁灭它”的建议，瞬间变得无比沉重和复杂。一个会表达“歉意”的存在，还能被简单地定义为无情的“协议”或“工具”吗？
“老铁，”林默通过精神链接询问，“记录下刚才的精神波动特征了吗？进行分析。”
【已记录。波动特征与已知任何生物或机械情感模拟信号均不匹配。其熵值极低，结构复杂，更接近……某种经过高度压缩的‘概念性信息包’，其核心情绪载体确认为‘歉意’与‘疲惫’的可能性超过78%。】老铁的回答带着一丝运算过载的沙沙声，显然这超出了他的常规分析范畴。
概念性信息包……星梭在以它自己的方式，尝试沟通？
林默走到星梭旁边，这一次，他没有犹豫，将手掌直接贴在了那冰凉光滑的外壳上。精神感知如同触须般缓缓延伸，试图再次捕捉那丝微弱的意识。
然而，反馈回来的，依旧是那片熟悉的、深邃的平静，如同无波的古井。那声低语仿佛只是昙花一现，再无踪迹。
但它确实存在过。
林默收回手，看向伊莎，眼神坚定：“在弄清楚这声‘歉意’背后的含义，弄清楚它到底是什么之前，我不会选择毁灭。”
伊莎沉默了片刻，没有反驳，只是微微颔首：“明智的谨慎。一个拥有复杂情感回响的‘协议’，其危险性或许更高，但也可能意味着……转机。”她话锋一转，“不过，无论你作何选择，我们都必须面对现实——圣所能量濒临枯竭，坐标已经暴露，吞噬者的下一次袭击只是时间问题。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下一步的方向。”
她走向主厅那巨大的星图模型，手指在虚空中划动，星图随之旋转、放大，聚焦于几个被特殊符号标记的光点。“‘裂解协议’执行后，‘源典’碎片散落在宇宙各处。圣所保存的星图，标记了几个在艾莎娜时代就已探明的、可能存放着其他碎片或重要遗物的坐标。其中一个，距离此地相对较近，信号特征也最为清晰。”
一个闪烁着微弱蓝光的光点被突出显示出来。旁边的注解被星梭核心自动翻译：
“回响深渊”（thechasofEchoes）
描述：巨型气态行星内部异常结构，检测到高强度信息残留与空间褶皱。风险等级：极高（存在未知空间异常及高维信息污染）。
回响深渊……信息残留……空间褶皱……
林默立刻联想到了星梭核心那异常的“高维演算”和它对信息的贪婪汲取。这处遗迹，很可能对星梭有着特殊的意义。
“我们需要那里的信息，或许还有可能存在的其他碎片。”林默沉声道，“但在这之前，我们必须修复掠影，补充资源。星梭的能量也需进一步恢复。”经历连番大战，他们的状态都已跌至谷底。
“圣所的储备能源已无法支持大规模修复作业。”伊莎摇头，“不过，圣所下层，有一个区域，或许对你们有用。”她指向一条之前未曾开启的通道，“那里是‘残响回廊’（therridorofResonances），存放着一些艾莎娜时代试验性的、未能大规模应用的科技造物和材料，其中一些或许能与你们的……‘独特’技术（她看了一眼星梭和意识中的掠影）产生共鸣。但警告在先，那里的东西大多不稳定，甚至危险。”
试验性的、危险的、但可能有用的科技遗物？
这正符合他们目前需要冒险一搏的处境。
“带我去看看。”林默毫不犹豫。
在伊莎的引导下，他们穿过数道需要特定权限才能开启的密封门，来到了所谓的“残响回廊”。与上层档案馆的井然有序不同，这里更像是一个杂乱无章的巨大仓库，或者说……垃圾场。无数奇形怪状的设备、散发着不稳定能量光芒的晶体、甚至是一些被封存在透明力场中、不断变换形态的诡异物质，被随意地堆放在一个个巨大的金属格架之间。空气中弥漫着多种能量场相互干扰造成的细微嗡鸣和电离子的味道。
“自己寻找吧。记住，不要轻易触碰任何活跃的能量源，有些东西的衰变期是以万年计算的，一旦打破平衡……”伊莎没有说下去，但意思明确。
林默漫步在这片科技的“坟场”中，精神感知仔细地扫描着周围的物品。老铁也在全力运算，分析着各种能量信号的特性，试图找到与星梭、掠影兼容，或者能解决他们当前困境的东西。
大部分物品的能量反应要么过于微弱，要么过于狂暴且不可控。一些设备的结构理念之超前，让林默都感到匪夷所思，但大多残缺不全，或缺少关键组件。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准备随便收集一些看起来还算稳定的稀有金属时，他的目光被角落里的一个东西吸引了。
那是一个不起眼的、大约半人高的暗金色立方体，表面布满了细密的、如同电路板又似神秘符文的凹槽。它没有任何能量光芒散发出来，安静得如同死物。但林默的精神力扫过它时，却感受到了一种奇异的“吸力”，仿佛那立方体内部是一个微型的黑洞，在贪婪地吸收着周围散逸的、微弱的信息波动和背景辐射。
更让他心惊的是，当他靠近这个立方体时，一直沉寂的星梭核心，再次传来了清晰的波动——不是低语，而是一种……渴望与警惕交织的复杂情绪。
“老铁，分析这个立方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