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0章 昆仑墟·天工引·鼠首劫(1 / 2)
昆仑墟,万古秘境横亘天地,群峰如玄铁铸剑刺破穹苍,千年积雪覆顶映得日月星辰流转幽蓝清辉;山腹之内云海翻腾,亿万年钟乳石笋的天然纹理或如青铜铭文、或似机械齿轮,与秘境灵脉共振出低沉嗡鸣。秘境深处,天工殿悬浮云海之上,殿身由昆仑玉髓混星砂凝练,琉璃瓦当镌刻五谷、蚕桑、舟车、营造等工艺图腾,每一寸雕梁画栋皆凝华夏匠人千年智慧,梁柱云纹暗藏榫卯玄机,正是工艺门圣地。
天工殿正中,镇殿之宝道器《天工开物》熠熠生辉。此物非金非玉,形如展开的古籍却由流光道蕴凝聚,书页间无数光点流转,时而化农桑耕耘之景,时而凝机械运转轨迹,时而幻楼阁营造架构——这是工艺门十位先贤耗尽心血所留,囊括华夏数千年工艺精髓,更暗藏“记忆储存”神技,能复刻天下匠物的制作图谱、灵气印记,甚至回溯其流转轨迹。道器周身萦绕的星光,是昆仑墟灵脉与日月精华交融之物,既滋养道器,亦维系工艺门传承,星光流转间,世间匠物变迁皆被一一记录。
时维清咸丰十年秋夜,人间浩劫突生。英法联军铁蹄踏破京师,直扑圆明园。这座集华夏园林艺术之大成的禁苑,历经康雍乾三朝营造,藏尽天下奇珍:商周青铜礼器泛着幽光,唐宋书画墨香未散,玉雕、牙雕、珐琅、瓷器件件巧夺天工,每一件都凝聚着历代匠人的心血。然而,火光冲天,枪声四起,侵略者的铁蹄肆意践踏,无数珍宝被掠夺损毁。圆明园上空的硝烟与哀嚎,竟穿透人秘境屏障,化作缕缕黑戾气,飘向昆仑墟。
天工殿内,《天工开物》的星光骤然剧烈震颤。书页流光骤暗,光点紊乱跳动似在承受巨痛,突然一道白光迸发,书页上浮现出清晰图景:大水法在炮火中崩塌,汉白玉栏杆被推倒,侵略者扛着宝箱狞笑;画面定格在一处宫殿角落,几名士兵正费力拆卸一尊青铜鼠首——那是圆明园西洋楼十二生肖兽首喷泉的核心构件,鼠目圆睁,须髯毕现,正是明代工艺大师濮仲谦受康熙所托打造,融入《天工开物》“仿生造物”精髓,青铜厚重中透着灵动,眉眼间还残留着濮仲谦独有的“游丝刻”痕迹,鼻尖处更暗藏工艺门专属的“星砂印记”。
“咔嚓”一声脆响,鼠首被硬生生拆下,青铜与石料摩擦的刺耳声响仿佛响彻天工殿。随着鼠首装入特制铁箱,《天工开物》的星光黯淡三分,一道蛛网状裂痕浮现,黑戾气顺着裂痕疯狂渗入。更惊人的是,道器书页突然哗啦啦展开,无数光点飞速重组,竟“记忆复刻”出鼠首的每一处纹路、每一丝匠气,甚至侵略者的面容、军徽标识、撤退路线,连铁箱的锁芯结构、士兵的枪械型号都清晰记录——这便是工艺门独有的“星砂记忆”工艺,能将匠物相关的一切信息永久留存,为寻回宝物提供铁证。
“噗——”
主位之上,玄袍身影猛然睁眼。墨渊,工艺门当代殿主,袍上绣着齿轮暗纹,面容清隽,眉宇间兼具匠人的严谨与道者的沉静。他本在借《天工开物》感悟造物之道,却被道器异动惊醒,胸口气血翻涌竟喷出一口精血。望着书页上的惨状、裂痕与流转的记忆图景,墨渊眼中怒火熊熊,灵气翻涌间玄袍猎猎作响,周身玉髓地面竟裂开细密纹路。
“人间浩劫,匠魂蒙辱!”墨渊声音低沉如惊雷,悲愤难抑,“圆明园珍宝,皆为华夏匠艺结晶;十二生肖兽首,融汇我门仿生铸器、青铜锻造、精密咬合之精髓,承载先贤心血荣光。如今遭劫,是对工艺之道的亵渎,更是我工艺门之辱!”
他抬手一挥,数道银色流光飞出,落在殿侧立柱上。立柱镌刻的十位先贤浮雕瞬间焕彩,虚影飘然走出:农学家思勰手持稻穗,目光温和坚定;勘舆学家郭璞持罗盘,神情深邃;机械学家苏颂凝视齿轮模型,若有所思;奇巧工艺家岱含指尖凝星砂,似在勾勒器物轮廓……众先贤目光齐聚《天工开物》,神色凝重。
“墨渊,”思勰开口,声音带着农桑的厚重,“人间匠物遭劫,灵气受损,《天工开物》已受戾气侵蚀。鼠首为十二兽首之首,其星砂印记与道器相连,若不追回,道器灵脉将逐渐枯竭,工艺传承根基亦会动摇。”
郭璞罗盘指针疯狂转动,指向人间东南方向:“鼠首留有濮仲谦匠气与道器灵韵,更有星砂印记指引,虽隔万里可借灵脉定位。但此行人间凶险万分,外夷不仅看管严密,且队伍中混入了擅长黑魔法的异域术士,其法术能屏蔽灵气波动,恐会干扰追踪。”
苏颂指尖划过,一道立体机械结构图在空中浮现,正是鼠首的内部咬合装置:“十二兽首暗藏天干地支与水力运转玄机,鼠首的齿轮咬合精度达‘发丝级’,乃我门机械工艺巅峰之作,绝不能落入外夷之手。道器已储存侵略者踪迹,这是追回宝物的关键,且需活用门人技艺,方能破局。”
墨渊颔首,掌心抚上《天工开物》书页。星光流转间,他与道器共鸣,鼠首的气息、记忆中的撤退路线、铁箱的破解之法瞬间涌入脑海。“鼠首踪迹已明,”他睁眼,目光决然如铁,“工艺门传承,不仅在技艺延续,更在守护匠魂尊严。今日,我命宫束班即刻下山,踏入人间,不惜一切代价追回鼠首!”
殿门缓缓打开,一阵整齐沉重的脚步声传来。宫束班五人鱼贯而入,身着青色工装,腰间佩着工艺门特制的“鲁班扣”令牌,眼神坚毅如铁——为首的景砚,年方二十四,一手木工技艺出神入化,更继承苏颂的机械天赋,能仅凭图纸还原复杂机关;身旁的苏绣,年方二十,擅长丝织与玉雕,指尖灵动辨玉识纹,更能以蚕丝编织“隐气网”,屏蔽灵气波动;左侧的铁山,三十有余,精通金属锻造与兵器改造,双臂有千斤之力,能熔铁铸器,更能徒手拆解枪械;右侧的青禾,二十二岁,通晓营造勘舆之术,手持特制罗盘,能辨地形破迷阵,更能快速搭建防御工事;最后的文墨,二十五岁,擅长书画修复与符文工艺,能解读古籍密码,更能以墨汁绘制“障眼符”,迷惑敌人视线。
“参见殿主!”五人齐齐躬身行礼,声音洪亮震得殿内回声阵阵。
墨渊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圆明园遭劫,十二生肖鼠首被外夷掠夺。此鼠首乃先贤濮仲谦所造,暗藏星砂印记与精密机械结构,承载华夏匠魂,如今落入贼人之手,国耻亦是门辱。今日命你们下山,潜入京师,循《天工开物》的记忆踪迹追击,务必完好追回鼠首!”
他抬手,《天工开物》飞出一道星光,化作小巧的天工尺落在景砚手中:“此尺由道器灵韵所化,可辨真伪、破迷阵、测匠气,更能读取道器储存的记忆信息。景砚,你为领队,务必活用众人所长;苏绣,以隐气网掩护行踪;铁山,负责破解器械、抵御强敌;青禾,规划路线、搭建工事;文墨,以符文迷惑敌人、解读关键信息。切记,此行凶险,侵略者布下重重关卡,且有异域术士相助,遇事需三思,既要保全自身,更要护鼠首周全!”
“弟子遵命!”五人齐声应答,声音中满是决绝,景砚紧握天工尺,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去吧。”墨渊望向云海之外的人间方向,“昆仑墟灵脉为你们指引方向,《天工开物》星光为你们保驾护航。”
宫束班五人再次行礼,转身踏向云海。他们的身影如离弦之箭,穿过昆仑墟的崇山峻岭,朝着京师方向疾驰而去。三日之后,五人抵达京师近郊,景砚取出天工尺,尺身星光流转,浮现出《天工开物》储存的最新记忆图景:侵略者已将一批珍宝运往天津港,准备乘船出海,鼠首仍装在那只特制铁箱中,由十名精锐士兵看管,队伍前后各有一名身披黑袍的异域术士,口中念念有词,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黑气,铁箱上还贴有术士绘制的“锁灵符”,屏蔽了鼠首的灵气波动。
“情况比预想的更棘手。”景砚眉头微皱,压低声音对众人道,“外夷不仅看管严密,还有术士护阵,锁灵符更是让我们难以远距离定位鼠首。据记忆图景显示,他们明日午时将抵达塘沽渡口,我们必须在渡口之前截获鼠首,否则一旦上船,再难追击。”
青禾取出特制罗盘,结合天工尺的记忆信息,快速推演地形:“前方二十里有一处‘鹰嘴谷’,是通往塘沽渡口的必经之路,谷道狭窄,两侧是悬崖峭壁,最适合伏击。谷中左侧有一处天然溶洞,可作为隐蔽点,右侧山坡多藤蔓,适合布设陷阱。”
铁山摩挲着腰间的锻造锤,眼中闪过厉色:“我可利用谷中的石块与废弃铁器,打造‘连环落石阵’与‘倒刺陷阱’,截断他们的退路。再将我改造的‘破甲弩’备好,可穿透士兵的铠甲。”
苏绣从行囊中取出蚕丝与昆仑玉粉,轻声道:“我可编织三张隐气网,一张覆盖溶洞,屏蔽我们的气息;另外两张布置在谷道两侧,能短暂束缚敌人行动。我还能以玉雕技艺模仿山石纹理,将陷阱伪装起来,不被察觉。”
文墨取出砚台与特制墨汁,笑道:“我可绘制十张障眼符,贴在悬崖峭壁上,能幻化成密林景象,迷惑敌人视线;再绘制五张‘滞速符’,关键时刻贴在敌人身上,减缓其动作。若遇术士,我还能以墨汁绘制‘破邪符’,暂时牵制其法术。”
景砚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好!就依此计行事。青禾,你先去鹰嘴谷探查地形,标记陷阱布设点;铁山,随我收集材料打造机关;苏绣,抓紧时间编织隐气网与伪装陷阱;文墨,准备符文。我们酉时在鹰嘴谷溶洞汇合,连夜布设陷阱,明日卯时就位,等待敌人进入伏击圈!”
分工完毕,五人迅速行动。青禾凭借勘舆之术,很快摸清鹰嘴谷的地形,在关键位置做了标记;景砚与铁山在附近村落收集到废弃铁器、绳索与巨石,景砚凭借机械天赋,设计出连环落石的触发机关,铁山则挥舞锻造锤,将废弃铁器打造成锋利的倒刺与破甲弩箭;苏绣的指尖在蚕丝间翻飞,不到两个时辰便编织好三张隐气网,又以玉雕技艺将倒刺陷阱伪装成山石凸起,浑然天成;文墨则在砚台上研磨墨汁,绘制出一张张符文,每张符纸上都蕴含着淡淡的灵气。
酉时刚过,五人在鹰嘴谷溶洞汇合。溶洞内漆黑一片,青禾点燃特制的“无烟灯”,微弱的光芒照亮了洞内空间。众人各司其职,开始布设陷阱:铁山与景砚合力将巨石推至悬崖边缘,以绳索固定,绳索末端连接着谷道中央的触发机关;苏绣将隐气网覆盖在溶洞入口与谷道两侧,又将伪装好的倒刺陷阱埋在谷道中,仅留一丝不易察觉的蚕丝作为触发线;青禾则在溶洞内搭建了简易的观察台,能清晰看到谷道内的一举一动;文墨将障眼符贴在悬崖峭壁上,又将滞速符与破邪符分发给众人备用。
夜色渐深,鹰嘴谷内寂静无声,只有风吹过藤蔓的沙沙声。五人藏身于溶洞内,透过隐气网的缝隙密切关注着谷道入口。景砚紧握天工尺,尺身的星光忽明忽暗,感应着敌人的靠近;苏绣的指尖搭在蚕丝触发线上,随时准备启动陷阱;铁山手持破甲弩,目光如鹰隼般锐利;青禾紧盯着罗盘,感应着周围的灵气波动;文墨则手持破邪符,警惕着术士的气息。
次日卯时,东方泛起鱼肚白。突然,青禾的罗盘指针剧烈转动,沉声道:“来了!距离谷口还有三里,气息很强,有十名士兵与两名术士。”
景砚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低声道:“准备!按计划行事,先触发落石阵打乱他们的阵型,再用倒刺陷阱牵制,苏绣以隐气网束缚,文墨用符文干扰术士,铁山与我负责夺取铁箱!”
众人点头,神色凝重。片刻之后,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与马蹄声传来,侵略者的队伍缓缓进入鹰嘴谷。为首的是一名高鼻深目的军官,腰间佩刀,眼神警惕;队伍中间,四名士兵抬着那只特制铁箱,铁箱上的锁灵符泛着淡淡的黑气;两侧是手持枪械的士兵,前后各有一名身披黑袍的术士,双手结印,周身萦绕着黑气,不断扫视着周围环境。
“就是现在!”景砚低喝一声,按下手中的机关。
“轰隆——”一声巨响,悬崖两侧的巨石轰然滚落,砸向队伍首尾。同时,谷道中央的触发机关被触动,无数锋利的倒刺从地面弹出,刺穿了马匹的蹄子,士兵们惊呼着摔倒在地,队伍瞬间陷入混乱。
“有埋伏!”军官厉声喝道,拔出佩刀指挥反击。两名术士眼中闪过凶光,口中念念有词,黑袍翻飞间,数道黑气射向悬崖峭壁,试图摧毁埋伏点。
“文墨!”景砚大喊。
文墨立刻甩出破邪符,符纸在空中化作金色光盾,挡住黑气侵蚀,同时大喊:“障眼符,起!”
悬崖峭壁上的障眼符瞬间生效,幻化成一片茂密的密林,让侵略者看不清两侧的情况。文墨纵身跃出溶洞,手中符纸不断飞出,或化作火焰,或化作冰锥,攻向两名术士。“妖术师,你的对手是我!”
两名术士见状,分出一人应对文墨,另一人则冲向铁箱,想要加固锁灵符。
“苏绣,动手!”景砚话音未落,苏绣指尖一动,谷道两侧的隐气网突然收缩,如两张巨大的渔网,将剩余的士兵牢牢束缚。士兵们挣扎着想要挣脱,却被蚕丝越缠越紧,根本无法动弹。
景砚与铁山趁机跃出溶洞,如两道闪电冲向铁箱。景砚手中的天工尺化作一把细长的金属探针,精准插入铁箱的锁芯——凭借《天工开物》储存的记忆信息,他对锁芯结构了如指掌,指尖微动,探针在锁芯内灵活转动,“咔哒”“咔哒”的细微声响不断传出。
铁山则挥舞着锻造锤,挡在景砚身前,将冲过来的几名士兵一一砸飞。“铛铛铛”的声响中,士兵的枪械被砸弯,身体被震飞数米远,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快!术士要过来了!”苏绣大喊。原来,那名应对文墨的术士突然发力,一道黑气击中文墨的肩膀,文墨闷哼一声,后退数步,嘴角溢出鲜血。另一名术士趁机冲破阻拦,双手结印,一道巨大的黑气手掌朝着景砚抓来。
“找死!”铁山怒喝一声,转身举起锻造锤,灌注全身灵气,朝着黑气手掌砸去。“嘭”的一声巨响,黑气手掌溃散,铁山被震得后退数步,双臂发麻,但他依旧死死挡在景砚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