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蓝图抵境（2 / 2）

魏铁山点头：“天大人想得实在。赵大人也说了，洋务不是为了摆样子，得先让百姓看见好处——织的布多了，打的铁够了，种的粮足了，才算是真本事。”

三、工匠的“落地课”

安置魏铁山师徒的院子在铁厂附近，带个小铁匠铺，是特意按江南的样式搭的：青砖地，泥灰墙，墙角堆着备好的木炭和铁坯。

“魏师傅，有啥需要尽管开口。”负责接待的老陈递上热水，“您徒弟要是想逛逛，我让人陪着，就是别往军营那边去，规矩严。”

魏铁山的大徒弟叫王二柱，二十出头，性子活泛，眼睛早瞟向院外的铁厂：“师傅，咱啥时候能去看看他们的铁匠炉？我听老郑说，他们的炉子是石头砌的，比江南的砖炉结实。”

“急啥？”魏铁山瞪了他一眼，转向老陈，“我带了两个徒弟，大柱懂织机，二柱会打铁，明天就让他们去作坊盯着，我先看看你们的料。”

次日一早，王二柱跟着秦舟去了北境铁矿场。刚进冶炼区，就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三个巨大的石砌熔炉并排而立，炉工们光着膀子，用长杆搅动炉膛，火星溅在地上，像撒了把星星。

“这炉子比江南的高半截！”二柱跑到炉前，伸手摸了摸炉壁，“就是这风口太直，风进去就跑了，留不住热。”他捡起根炭笔，在地上画了个弯曲的风道，“照这样改，风在里面打个转再出来，温度至少能涨两成。”

炉工头老李半信半疑，当天就找石匠按二柱的图凿了个新风口。傍晚试炉时，果然如二柱所说，原来要烧一个时辰才能化的铁坯，现在不到四刻钟就红透了，老李拉着二柱的手直喊“神仙师傅”。

大徒弟王大柱去的是东坊纺织坊。织工们围着他带来的三锭织机模型，李大姐（前批来的织工）摩挲着模型上的踏板：“这真能同时织三根线？咱的手哪有那么快？”

“不是手快，是机器巧。”大柱蹲下身，演示着踏板与锭子的联动，“左脚踩是底线，右脚踩是面线，两只脚配合着动，不用手来回绕，省力得很。”他指着模型上的小铜环，“调这个，就能换线的松紧，你们试试。”

三天后，纺织坊的铁匠照着图纸，打出了第一台三锭织机的铁架。大柱带着李大姐等人组装，当第一匹用新机织出的棉布摊开时，众人都惊呼起来——布面比以前平整，纹路也更均匀，李大姐数了数，同样的时辰，这机器织出的布比单锭机多了一倍还多。

四、优先民生的实践课

天宇的“优先民生”原则，在图纸落地时体现得淋漓尽致。

纺织机试点选在东坊，因为那里离棉花产地近，织出的布能直接送到成衣坊，给矿工和农户做新衣。秦舟特意让人在织坊门口挂了块牌子：“新机器织的布，每尺便宜两文钱”，引得百姓排起长队。李大姐算过，用新机织布，她每月能多挣三百文，够给家里添两斤红糖。

冶炼炉的改造先在北境动手，因为那里的铁矿刚开采，急需大量熟铁造农具。魏铁山亲自盯着工匠们改炉膛，加风道，试炉那天，天宇也去了。当第一炉铁水顺利流出，颜色比以前更亮（说明纯度更高）时，炉工们欢呼着把魏铁山抬了起来。

农具坊则赶在秋收前造出了二十张改良曲辕犁。陈老农带着农户在试验田里试犁，犁头划过坡地时，果然如图纸所示，轻快得很，翻起的土块大小均匀，连最硬的黏土都能轻松破开。“有这犁，秋收能提前五天！”老农们围着犁头，笑得合不拢嘴。

魏铁山看着这一切，对天宇说：“天大人，赵大人总说，洋务办了十年，百姓能摸到的好处太少。在这儿，我算见着了——机器织的布能穿，打的犁能耕地，这才是实在的。”

天宇递给他一杯热茶：“魏师傅，这些只是开始。等这批技术跑顺了，咱们再琢磨别的。您看，那边的空地，我想建个‘技术传习所’，请您和徒弟们当师傅，教咱自治领的年轻人学手艺。”

魏铁山看着远处正在搭建的传习所木架，忽然笑了，缺了小指的左手在膝盖上轻轻敲着：“行啊，只要有铁砧，有徒弟，我就教。咱铁匠的本事，总得有人传下去。”

夕阳西下时，传习所的房梁上挂起了块木牌，上面是天宇亲笔写的“民生为本”四个大字。晚风拂过，木牌轻轻晃动，映着铁矿场的炉火、纺织坊的灯光、稻田里的新犁，像在诉说一个朴素的道理——最好的技术，从来都该长在泥土里，结出能让百姓捧在手里的果实。

魏铁山带来的图纸，此刻正锁在总署的铁柜里，旁边放着秦舟写下的“落地进度表”：三锭织机下月量产，回风炉改造完成三成，改良农具已订出五十件……每一行字，都在勾勒着自治领越来越清晰的民生图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