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 医疗体系的完善(1 / 1)
战地医院的帆布帐篷在黑水河沿岸排开时,空气中还飘着硝烟的味道。天宇站在最中间的指挥帐前,看着士兵们用木板搭建临时病床,护士们将消毒水倒进大铁桶,眉头终于舒展了些——三天前,他在前线看到的还是另一番景象:伤兵躺在泥泞里无人管,绷带反复使用直到发黑,简单的划伤都能因为感染夺走性命。
“死亡率37%。”卫生官老陈把统计册递过来,纸页上的数字触目惊心,“昨天送回来的重伤员,一半没撑过半夜。不是治不好,是没人会治,连酒精都省着用。”他指着远处正在卸车的木箱,“刚从城里调来的医生闹着要走,说这里连最基本的手术灯都没有,还不如回医院接产妇。”
天宇没说话,只是掀开一个盖着白布的担架。底下是个年轻士兵,左腿被炮弹片划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伤口边缘已经发黑,上面胡乱缠着块血痂累累的破布。士兵咬着牙哼哼,额头上的冷汗把头发都浸湿了。
“第一个要改的,就是消毒。”天宇对围过来的医护人员说,“从今天起,所有器械必须用沸水烫过才能用,绷带煮透了再晾,谁偷懒就去前线抬担架。”他转身对老陈道,“把仓库里的烈酒全调过来,不够就去镇上买,钱从我的军饷里扣。”
一、帐篷里的“规矩”
战地医院的第一套“规矩”是天宇和老陈熬了两个通宵写出来的。用炭笔写在硬纸板上,贴在每个帐篷门口:
1.分诊制:轻伤(皮肉伤)去绿帐篷,重伤(骨折、脏器伤)去红帐篷,垂危伤员(大出血、感染休克)直接送黄帐篷——那里有从城里请来的外科医生。
2.消毒流程:手用浓盐水洗三遍,器械浸在煮沸的石灰水里,手术时必须戴浸过酒精的棉布手套。
3.记录制:每个伤员挂块木牌,写着姓名、伤处、用药量,痊愈后才能摘牌。
刚开始,没人把这些当回事。有个老兵油子觉得伤口用烈酒消毒太疼,偷偷把消毒水倒了,结果第二天伤口就肿得像个馒头,发起高烧。天宇让人把他抬到各帐篷巡回展示,吓得再没人敢偷懒。
护士们也闹过笑话。城里来的女学生林护士第一次给伤员包扎,手抖得系不上绷带,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老护士王嫂看不下去,抓过她的手按在伤员的伤口上:“你软手软脚,他就得遭ice的罪!”说着,三两下缠紧绷带,打结时特意留了三分松,“记着,绷带要勒住血,又不能勒断气。”
一周后,林护士已经能熟练地给伤员清创,她发明的“三角巾快速固定法”还被写进了补充条例里。那些原本要走的医生也留了下来——天宇让人在红帐篷顶上支起四块反光镜,把阳光聚成束当“手术灯”,又请铁匠打了套止血钳,比城里医院的还顺手。
二、从“硬抗”到“科学治伤”
最棘手的是感染。之前伤员发炎了,只能靠喝草药硬扛,十有八九扛不过去。天宇让人从城里拉来一车车的磺胺粉,这白色的粉末撒在伤口上,能硬生生把感染压下去。但药太少,不够分。
“把磺胺粉掺进凡士林里。”老陈盯着药瓶琢磨,“稀释了用,轻伤抹薄点,重伤多抹两层,能省一半的量。”他带着护士们在帐篷外支起锅,一边熬凡士林一边教:“看这颜色,熬到冒白烟就行,太老了会硬,太嫩了不挂伤口。”
有个叫小石头的通讯兵,被流弹打穿了肚子,肠子里的东西都流了出来,按老规矩早就该放弃。外科医生摇头说没救,天宇却指着墙上的条例:“黄帐篷的规矩是‘不放弃’。”他让人把仅剩的半瓶磺胺粉全倒在纱布上,又让王嫂用煮沸的针线把伤口缝起来——王嫂年轻时是做绣活的,针脚比医生还细密。
三天后,小石头居然退烧了。当他能喝米汤时,医生捧着那个空药瓶,对天宇说:“我留下,教他们缝合。”
医院里渐渐有了新景象:绿帐篷里,伤员们坐在一起晒太阳,互相看对方木牌上的恢复记录;红帐篷里,医生带着学徒练习接骨,用树枝做夹板,外面裹着浸过药的棉布;黄帐篷门口,林护士用木炭在地上画人体图,给护士们讲“哪里出血要压动脉,哪里骨折不能动”。
三、木牌上的希望
每个清晨,天宇都会去帐篷区走一圈,看那些挂在床头的木牌。木牌上的字越来越多:“张三,右腿枪伤,换药三次,能走路”“李四,肋骨骨折,固定第七天,能坐”。最让他欣慰的是,黄帐篷的木牌换得越来越慢——意味着垂危的人少了。
老陈拿着新的统计册来找他时,声音都在发颤:“死亡率……降到9%了!”他指着本子上的曲线,“你看,这是实施新规矩前,这是现在……”
天宇没看曲线,他走到黄帐篷门口,里面传来林护士的笑声。小石头正给其他伤员讲他如何“从阎王爷手里抢回半条命”,王嫂在旁边缝补绷带,阳光透过帐篷的缝隙照进来,落在她们沾着药粉的手上,也落在那些写满字的木牌上。
远处的炮声还在继续,但战地医院的帐篷里,消毒水的味道里渐渐混进了饭香、笑声,还有一种更重要的东西——希望。当伤愈的士兵戴着写满记录的木牌走出医院,重新拿起枪时,他们知道,背后不仅有战友的掩护,还有一群人在帐篷里守着,等着他们活着回来。
夜幕降临时,天宇让人在医院门口挂了盏马灯,灯绳上系着那些痊愈伤员留下的木牌。风一吹,木牌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响声,像在说:别怕,这里有人等着你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