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我不是来救世的，我是来讨债的（2 / 2）

她感受着那些残魂的悲伤与渴望，高高举起了自己的双臂，向着祭坛，向着这片天地，发出了自己的宣言：

“听到了吗？它们不想睡！今日，我不献祭，不殉道！我要带你们一起——破冰！”

与此同时，远在万里之外的南方三墟。

连璟双膝跪坐于巨大的阵眼之中，他身下的土地早已被鲜血染成暗红色。

他的道胎在他体内剧烈震颤，每一次跳动都仿佛要撕裂他的神魂。

为了维持大阵，他早已耗尽了灵力。

他猛地一咬舌尖，腥甜的精血喷出，双手在虚空中急速勾勒。

金色的血符一道接一道融入大地。

刹那间，地动山摇！

早已枯死的藤蔓疯长，缠绕住断裂的悬崖，化作坚不可摧的桥梁；散落的碎石自行汇聚，堆砌成高耸的城墙；就连那些被掩埋了上百年的战马骸骨，也从土里爬出，空洞的眼眶中燃起幽蓝的魂火，重新列成战阵！

这是他的权柄，以自身为媒介，点化万物。

但如此大规模的催动，几乎是在燃烧他的生命。

就在他即将力竭倒下之际，一道温和而古老的意念顺着无形的星轨，悄然降临在他的识海中。

“孩子，你看那些襁褓——每一个，都是我当年没来得及救下的新芽。”

是朽贤的声音。

她的本体——那棵贯通天地的古树，枝干在风中轻轻摇曳，无数包裹着新生灵智的白色光团如雪花般从枝头飘落，却又在半空中消散。

“我守护了太久，也遗憾了太久。但今天，你可以替我点一次火。”

连璟猛然抬头，干裂的嘴唇抿成一条坚毅的直线。

他望着南方天空的尽头，眼中闪过一抹璀璨的金芒，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低喝出一个字：

“点！”

刹那间，三墟之地的三座烽火台上，冲天的狼烟并非黑色，而是灿烂的金色，在同一瞬间，轰然燃起，洞穿云霄！

极渊之上，凤无涯的身上已经重新覆满了厚厚的冰霜，眉毛、睫毛都挂上了冰晶，整个人仿佛即将与这冰窟融为一体。

唯有她心脏的位置，以及奔流不息的皇血，还维持着最后一线灼热。

她最后一次抬头，望向冰窟穹顶那片被永恒黑夜笼罩的天空，声音轻得仿佛一阵风：“我从来不是来救世的。”

我是来讨债的。

我是来……带我的“孩子们”，回家的。

下一瞬，她做出了一个让九面翁所有面孔都为之惊骇的动作。

她鼓动起最后一滴皇血，猛地喷向祭坛！

那不是注入，不是融合，而是最狂暴、最不敬的——泼洒！

鲜血在离体的刹那，并未落下，而是在空中炸开，化作一场漫天的红雨。

每一滴血珠，都蕴含着皇血的灼热与地脉梦境的暖意，更承载了凤无涯滔天的怒火与不屈的意志！

红雨落下，精准地点在了每一寸被玄冰覆盖的区域。

没有剧烈的爆炸，只有“嗤嗤”的声响。

火焰，顺着那些环绕飞舞的残魂轨迹，在冰面上迅速蔓延开来，勾勒出一幅壮丽而决绝的阵图！

最终，所有的火焰轨迹汇聚于一点——祭坛的基座！

轰——！！！

一声震动整个极北大陆的巨响，封印了祭坛万年的玄冰巨壳，被从内部引爆了！

赤红色的烈焰冲天而起，将整个冰窟映照得如同炼狱。

九面翁的九颗头颅齐齐巨颤，发出痛苦而不敢置信的嘶吼：“疯子！你……你毁了规矩！”

凤无涯站在熊熊燃烧的烈焰中央，火焰舔舐着她的衣摆，却无法伤她分毫。

她浴火而立，宛如一尊新生的神只。

她看着惊恐的九面翁，脸上绽开一个灿烂而冰冷的微笑。

“不，”她轻声说，“我重建了它。”

就在这时，远处的天幕被一道光撕裂。

第一缕真正的星轨垂芒，穿透了极渊上方的万古阴云，精准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那光芒圣洁而威严，照亮了她满是血污却无比坚毅的身影，宛如一场迟来的加冕。

光芒为她指引了前路，而那光芒的尽头，并非坦途，而是一片连风都学会了哭泣的死寂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