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阵斩宗师·凤威初显敌胆寒(1 / 2)
灰黑色的血,顺着焦黑的刀口往外渗,在潮湿的腐叶上晕开一小片不祥的暗渍。
空气里那股子宗师死寂领域残留的阴寒还没散干净,又混进了新鲜的血腥味。
萧辰拄着刀,半跪在那儿喘气,感觉自己像个刚被掏空又填满的破麻袋。
浑身骨头缝都在叫唤,脑子里更像是有个小人拿着凿子在敲——刚才跟阵法共鸣那劲儿太大了,现在反噬来了,嗡嗡作响。
墨凤小跑过来,先往他嘴里塞了颗清心丹,动作熟练得跟喂鸡似的。
丹药化开,一股凉意从喉咙滑下去,总算把脑子里那台破风箱的动静压下去点。
“死不了吧?”
墨凤问,手上没停,飞快地检查他左手手背上那个洞——嚯,肉都长拢大半了,就剩个淡粉色的疤。
“这阵法治伤倒是一流。”
“阵法的光有净化愈合效果,”
萧辰哑着嗓子说,自己都惊讶这恢复速度,“但消耗的是咱们自己的精气神。石虎怎么样?”
“正看着呢。”
俩人挪到石虎边上。
这大块头躺在地上,跟座小山似的,胸口那血窟窿看着吓人,边缘的皮肉都成了死灰色,还在往外渗黑血。
但诡异的是,伤口中心处,地龙灵鳞残留的那点黄光像个小火苗,顽强地亮着,硬是把那灰黑色死气压在周围,不让它往心脉里钻。
一个精锐正手忙脚乱地想给石虎包扎,被墨凤一巴掌拍开:“别瞎包!这伤口带死气,普通绷带缠上去反而坏事。”
她蹲下来,从怀里摸出个扁扁的小玉盒,打开,里面是淡金色的药膏,散发着浓郁的生机药香。
“九窍清灵丹刮下来的粉,混了地龙鳞片磨的末,再加几味吊命的草药熬的。”
墨凤一边解释,一边用银匙小心地把药膏糊在石虎伤口上。
药膏一沾上死灰色的皮肉,立刻发出“滋滋”的轻响,像是滚油浇在雪上,冒出丝丝缕缕的黑烟。
石虎昏迷中皱紧了眉头,闷哼一声。
“能行吗?”
萧辰问。
“死马当活马医呗。”
墨凤嘴上这么说,手却稳得很,“他命硬,地龙鳞片又跟他有缘,扛过去就能捡条命。
扛不过去……”
她没往下说,但手上动作更快了,药膏糊了厚厚一层,又把剩下的清灵丹刮了点粉末洒在上面。
做完这些,她才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转头看向不远处那具黑衣宗师的“尸体”。
“真死了?”
她有点不信,“宗师中期诶,这么脆?”
萧辰拄着刀站起来,慢慢走过去。
黑衣人仰面躺着,胸口那道焦黑刀口狰狞可怖,气息全无。
但萧辰蹲下身,手指搭在他颈侧,眉头微皱——还有一丝极其微弱、几乎察觉不到的脉动,慢得吓人,但确实还在跳。
没死透。
或者说,宗师的生命力顽强得可怕,那一刀斩碎了他心脉大半,死寂内力被帝经刀气冲得七零八落,但终究吊着最后一口气。
萧辰盯着那张毫无特色的黑色面具看了几秒,伸手,把它摘了下来。
面具下是张五十岁上下、平平无奇的脸,颧骨很高,嘴唇很薄,嘴角还残留着黑血。
属于扔进人堆里就找不着的那种。
唯独那双眼睛,虽然已经没了神采,却依旧残留着一股子浸到骨子里的阴冷和漠然——那是常年行走在阴影里、视人命如草芥的眼神。
“认识吗?”
墨凤凑过来看。
萧辰摇头:“不认识。但肯定是宫里的人,这种死寂功法,只有那种不见天日的地方才养得出来。”
他顿了顿,“太后身边,果然藏了些见不得光的东西。”
“那现在咋办?”
墨凤指了指地上这位,“补一刀?还是……”
萧辰没说话,目光落在黑衣人腰间。
那里除了一个空的剑鞘,还有个巴掌大小、毫不起眼的黑色皮囊。
他解下来,打开。
里面没多少东西:几块成色极好的黑玉,刻着宫里的暗记;一瓶气味刺鼻的黑色药丸,闻着就知道是剧毒;还有一枚半个巴掌大的玄铁令牌,正面刻着“内卫”两个古篆,背面是一个小小的、扭曲的鬼面图案。
“内卫……”
萧辰掂了掂那令牌,冷笑,“果然。太后把先帝留下的内卫,都养成自己的狗了。”
他把令牌扔给墨凤:“收好,以后说不定有用。”
然后,他重新看向黑衣人。
那双死寂的眼睛不知何时,竟然微微睁开了一条缝,正死死盯着他,里面没有恐惧,只有冰冷的怨毒和……一丝嘲弄?
“你……杀不了我……”
黑衣人嘴唇翕动,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太后……会知道……你们……到不了南疆……”
“是吗?”
萧辰俯下身,凑近他耳边,声音很轻,却带着刀锋般的寒意,“那你就回去,亲口告诉她。”
黑衣人瞳孔猛地一缩。
萧辰没再看他,而是对墨凤道:“他身上应该还有保命或者传讯的东西,找出来。”
墨凤手脚麻利地在黑衣人身上摸了一遍,果然从内衬的暗袋里找出三样东西:一枚鸽卵大小、通体漆黑、刻着细密符文的珠子;一张薄如蝉翼、不知什么材质的黑色符纸;还有一个用蜡封死的小竹筒。
“传讯珠,百里内能单向传递短讯;阴遁符,燃烧后能短距离瞬移逃命,不过看这成色,最多能用一次;至于这个竹筒……”
墨凤摇了摇,里面没声音,“应该是更重要的密报或者信物。”
萧辰拿起那枚黑色传讯珠,输入一丝帝经灵力。
珠子表面符文微微亮起,传出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意念波动,显然刚才的战斗和阵法冲击让它受损了。
他想了想,将一丝包含刚才战斗片段(尤其是最后三色光柱和阵法成形、自己斩出那一刀的影像)、以及黑衣人重伤濒死的意念,强行灌入珠子,然后捏碎了它。
啪。
珠子化作一蓬黑色粉末。
“好了,”
萧辰拍拍手,“现在太后知道她的狗快死了,也知道我们这边有点她意料之外的‘惊喜’。”
他又拿起那张阴遁符,塞回黑衣人手里:“这个留给你。能不能撑着回到主子面前哭诉,看你自己的造化。”
黑衣人死死瞪着他,眼中怨毒几乎要溢出来,但更多的是难以置信——他居然不补刀?还给他留逃命的东西?
“别这么看我,”
萧辰站起身,俯视着他,“杀你容易,但留着你回去报信,更有用。
告诉你的主子,再敢伸手拦路——”
他顿了顿,一脚踩在黑衣人掉在地上的那截断剑上。
咔嚓。
精钢打造的剑身,被他硬生生踩成几段。
“犹如此剑。”
说完,他不再看黑衣人,转身走回队伍。
“头儿,真放他走啊?”
一个精锐忍不住问,“这老小子要是活下来,以后……”
“他活下来也是个废人了。”
萧辰摆摆手,“心脉尽碎,死寂内力被帝经刀气侵蚀干净,能吊着命爬回京城都是奇迹。
而且——”
他看了一眼墨凤手里那个小竹筒,“他任务失败,还丢了重要东西,太后会不会留他性命都难说。
让他回去,正好给太后那边添点堵,也让她知道,我们不是她随便拿捏的软柿子。”
墨凤把竹筒收好,点头:“有道理。现在最重要的是赶路。石虎的伤暂时稳住了,但不能拖。咱们得立刻走。”
“收拾东西,能带走的带上,带不走的就地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