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带路（1 / 1）

（你浑身汗毛倒竖，猛回头，新左臂瞬间横在身前，暗紫色接口指向声音来源。塔内光线昏暗，只有入口处透进的些许天光，勉强勾勒出堆满废弃杂物和厚厚灰尘的轮廓。声音是从更深的阴影里传来的，那里似乎有个通往上一层的铁梯，下方堆着几个布满锈蚀的油桶。）

“谁？”你压低声音，右手已经悄悄摸到了后腰——虽然那里只有一块硌人的碎砖。左臂的苍白斑点微微发热，像在警告。

黑暗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生锈的金属在摩擦，又像是干瘪的皮革在移动。接着，一个佝偻的身影，扶着油桶的边缘，慢慢“挪”了出来。

那不是人。

或者说，曾经可能是。现在它看起来更像是一具用生锈铁丝、断裂的齿轮、腐朽的皮革和某种暗红色、仿佛干涸血肉的材质勉强拼凑起来的人形。它的“脸”上没有任何五官，只有几个不规则的空洞。它的左臂和你一样，是改造体，但那是粗糙、野蛮的焊接，是一只巨大、生锈的机械钳。右臂则完全萎缩，像根干枯的树枝垂着。

刚才说话的是它吗？它没有嘴。

“燃料……香甜的……混乱……”那个干涩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你听清了，声音并非来自它的“头部”，而是它胸腔里某个地方，伴随着老旧风扇般“呼哧呼哧”的杂音。“看守者的狗……不敢进来……这里……是‘拒斥之地’……老家伙的……最后一点……任性……”

老家伙？你立刻想到了老头的话。

“你说老家伙……是指以前常来这里的人？”你保持着戒备，但没立刻攻击。这东西虽然诡异，但似乎对“巡猎者”（它口中的看守者的狗）有明显敌意，而且……它身上，你左臂传来的共鸣感，比外面的老头还要清晰一点，虽然更加混乱、不稳定，像是信号不良的收音机。

“常来？哼……”它胸腔的风扇声急促了些，带着嘲讽，“他在这里……把自己的一部分……‘钉’了进去。为了锚定……这个即将滑向深渊的……破败节点。愚蠢……但又让人……不得不佩服。”

它用那只巨大的机械钳，指了指地面。你顺着看去，布满灰尘和铁锈的地面上，隐约能看到一些复杂、黯淡的刻痕，延伸向黑暗深处。

“你是说……‘观星者’？尤利西斯？”你试探着问，心脏砰砰直跳。如果这里真的有初代守夜人留下的东西……

那佝偻的怪物（或许该叫它“遗弃者”？）似乎震动了一下，生锈的零件哗啦作响。“名字……早已遗忘。只剩下……职责。和……饥饿。”它“看”向你，那几个空洞仿佛带着实质的视线，落在你的左臂，尤其是那暗紫色接口上。“你身上……有‘舵’的气息……也有‘否决’的冰冷……还有……‘她’的微光……混乱的锚点……完美的……燃料……或者……”

它顿了顿，机械钳慢慢张开，又合拢，发出金属摩擦的刺耳声音。

“……或者，是能点燃‘拒斥之地’，暂时驱赶饿狗的……火把。”

你明白了。这东西被困在这里，依靠“观星者”残留的力量形成的“拒斥之地”苟延残喘，同时也在被这股力量和它自身的“饥饿”慢慢消磨。它把你当成了能量源，或者……利用你激活此地残留力量、摆脱目前困境的工具。

外面，巡猎者虽然没进来，但你能感觉到它们冰冷的目光锁定着入口。它们在等，或许在等“拒斥之地”进一步衰弱，或许在等你自己出去。

“我点燃这里，对你有什么好处？”你盯着它，“你又能给我什么？”

遗弃者胸腔的风扇呼哧作响，似乎在进行某种艰难的计算或回忆。“好处……离开。去找……‘枢纽’。没有它……你的新胳膊……迟早会把你……吃掉，就像……它现在正在做的。”它精准地指出了你左臂上那几处苍白的侵蚀点。

“至于给你什么……”它那只萎缩的右臂，极其缓慢、艰难地抬起来，干枯的手指指向铁梯上方，“他留下的……‘观察点’。能看到……这片厂区……真正的脉络。还有……‘摇篮’入口的……具体位置。你的坐标……不够精确……进去就是……送死。”

交易。危险，但可能是唯一出路。

你看着入口外若隐若现的巡猎者轮廓，又看了看自己左臂上刺眼的苍白斑点，最后目光落在那通往黑暗上方的铁梯。

（你啐了一口带着铁锈味的唾沫。）

“带路，”你说，“但别耍花样。我这条胳膊虽然快被‘吃’了，但在那之前，拧下你的铁脑袋当球踢，估计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