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借势立威(2 / 2)
她抬眼看向窗外,暗卫拖拽人的低闷声响断断续续传来,
阿梨,你说这靖王府的天,是不是该换个颜色了?
烛火映着她清瘦的侧脸,明明是温婉的眉眼,此刻却藏着惊涛骇浪。
翌日清晨的薄雾里,靖王府的石板路像是被冻住了。
往日里总端着架子的张嬷嬷,如今提着裙摆快步走过,撞见西跨院的丫鬟连声道
姑娘安好!
管库房的李管事捧着账簿候在廊下,手心的汗把账本封面浸出深色的印子。连洒扫的粗仆都贴着墙根走路,脚步声轻得像怕踩碎了地上的霜。
娘娘,这是昨夜清点出的名单。
福伯弓着背递上名册,花白的胡子微微颤抖。这位伺候过靖王祖父的老人,此刻腰弯得比谁都低,
涉及内外院共三十一人,其中......其中有七位是老夫人那边的陪房。
沈如晦接过名册,目光在
赵嬷嬷,杖毙
那行字上稍作停留。晨光透过窗棂落在她脸上,一半明一半暗:
福伯在王府三十年,该知道什么人留得,什么人留不得。
是,是。
福伯额头的汗珠顺着皱纹往下淌,
老奴明白,日后定当尽心为娘娘分忧。
他退下时,袍角扫过门槛,发出轻微的声响。这声响未落,院门外突然爆发出一阵混乱的哭喊。
沈如晦!你这个毒妇——
赵嬷嬷披散着头发冲破阻拦,银钗歪斜地插在乱发里,指甲挠得门框吱呀作响:
你害了我家小姐还不够,连我们这些伺候的都要赶尽杀绝!皇后娘娘不会放过你的!柳家的铁骑就在城外,你等着被挫骨扬灰吧——
满院仆从跪倒一片,有几个胆小的已经开始发抖。阿梨挡在沈如晦身前,声音都变了调:
拿下!快把这个疯婆子拿下!
沈如晦却轻轻拨开阿梨的手,缓步走到赵嬷嬷面前。她身上的青衫被晨风吹得微动,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今日的天气:
赵嬷嬷在王府伺候多年,该懂规矩。
她俯身,目光落在赵嬷嬷胸前露出的半块柳氏玉佩上:
王爷有令彻查内奸,你却在此咆哮,是质疑王爷的命令?还是想借皇后和柳家的名头,逼王爷治罪于我?
你......
赵嬷嬷被问得一噎,刚要再骂,就被影卫死死按住肩膀。
拖下去。
沈如晦直起身,声音传遍寂静的庭院,
按王府规矩,冲撞主母,散播谣言者——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跪地的众人,
杖责四十,发往苦役营。
赵嬷嬷的尖叫被硬生生堵在喉咙里,挣扎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月门后。
沈如晦看着满地低头的仆从,指尖拂过鬓边的珠花。那珠花是今早刚换上的,南海珍珠的外壳下,藏着一小包用蜡封好的粉末——雪上一枝蒿,沾之即毙。
都起来吧。
她转身走向正屋,
各司其职,往后好好当差,本妃......不会亏待你们。
众人叩首的声音整齐划一,却掩不住其中的惊惧。
日头渐高时,沈如晦独自站在院中看花。
那株从江南移来的玉兰开得正好,花瓣上的露珠折射出七彩的光。她伸手想去接,指尖刚触到花瓣,就听见北苑方向传来极轻的瓷器碎裂声。
抬眼望去,北苑的窗后闪过一道玄色身影,快得像错觉。
沈如晦唇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意,伸手将鬓边的珠花摘下来,托在掌心。阳光下,珍珠的光泽渐渐隐去,露出里面一点暗沉的红。
王爷,
她对着空无一人的庭院轻声道,
你的棋布好了,我的,也该落子了。
风拂过玉兰树梢,落下几片花瓣,恰好盖住她掌心的珠花。而北苑窗后,萧珣指尖捏着的茶杯还在微微发烫,他望着西跨院的方向,眸色深不见底。
谁是执棋者,谁又是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