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魔鬼的对决(1 / 2)
金毛盈的失控并非突发,而是缓慢侵蚀的结果。她开始拒绝进食,整日对着病房白墙喃喃自语,指尖在空气中勾勒出倒五芒星的图案。第三天夜里,监控拍到她用指甲在手臂内侧刻下“GODISWATG”,伤口深可见骨,她却毫无痛感。心理医生束手无策,所有镇静剂在她身上效果减半。
第四天傍晚,暴雨再次降临。盈突然安静下来,眼神恢复清明,甚至对陈岳露出久违的微笑。她要求吃云吞面,陈岳松了口气,亲自去楼下买。十五分钟后他回到病房,只见窗户洞开,风雨卷入,两名看守警员倒在血泊中,颈动脉被破碎的玻璃片精准割开。盈消失了。
监控显示,她徒手掰断了窗框的金属扣,像猫一样翻出八楼,利用外墙管道和空调机箱下落,动作迅捷得不似人类。更诡异的是,她离开前对着摄像头清晰地说:“神说,血是钥匙。”
接下来四十八小时,港岛发生七起看似无关的恶性事件:九龙城寨旧址发生不明气体泄漏,三十七人产生集体幻觉自残;一艘货轮在葵涌码头失控撞向油罐区,险些引发爆炸,船长事后称“听到铃声无法控制双手”;尖沙咀某知名画廊所有展品一夜之间被涂改成诡异的宗教符号;最严重的是,警署证物储存中心遭入侵,三名保安被杀,1988年青衣灭门案部分原始证物不翼而飞,包括林越天当年的一本皮革封面的手写笔记。
所有现场都留下一个标志:用血或颜料画的微型倒五芒星,旁边有时会多一个扭曲的铃铛图案。
压力如山崩般压向警队。媒体开始嗅到异常,连环案件与先前货仓爆炸案的隐秘联系被有心人散播。王平安顶住各方质询,将案件定性为“极端恐怖分子模仿作案”,但内部简报会上,气氛凝重如铁。
“他在用盈作为画笔,在城市画布上涂抹疯狂。”陈岳盯着地图上七个标记点,它们隐约构成一个将港岛核心区域包围起来的弧形,“他在测试,在示威,也在……收集什么。”
技术部分析了所有现场痕迹,在画廊的颜料和证物中心的血迹中,检测到与盈血液中相同的、微量的未知神经代谢物。“像是某种生物标记,或者……信号增强剂。”首席法医面色难看,“我们怀疑皇唯一通过最初在盈体内植入的药物或催眠指令,配合特定视觉或听觉信号,远程诱发并一定程度上引导了她的行为。她可能保有部分意识,但无法对抗。”
就在这时,赤柱监狱传来紧急消息:林越天绝食数日后,今日突然要求见警方最高负责人,声称“只有我能闻到‘影子’的味道,只有我能抓住‘回声’。”
王平安亲赴监狱。特别防护的会见室里,林越天瘦得脱形,眼睛却亮得骇人,仿佛回光返照。他没有废话:“那个小杂种在玩‘镜像游戏’。他做的每件事,都在模仿我,又想超越我。偷证物?他需要我笔记里的‘共鸣频率’。搞集体幻觉?他在实践我早年没完成的‘人群共振’理论。但他有个致命弱点——他永远是我的作品,他的思维框架是我搭的。”
“你能找到他?”王平安沉声问。
“能。但有个条件。”林越天咧嘴,露出稀松的黄牙,“放我出去。给我七十二小时自由。我会把他引到你们布好的口袋里。”
“不可能。”王平安断然拒绝。
“那就等着他玩更大的。”林越天咯咯笑起来,“下一个目标可能是地铁站、学校、医院……猜猜看,当他让几百人同时跳楼或者互相撕咬时,你们那位可爱的线人小姐,会不会是站在楼顶指挥的交响乐团长?”
沉默如同实质,压得人喘不过气。王平安深知这是与魔鬼交易,但皇唯一的威胁是现实且迫在眉睫的。失控的盈和隐藏在暗处的皇唯一,组合成的破坏力无法估量。
经过数小时激烈争论和风险评估,一个极度危险且秘密的计划,在最高级别的小范围内被批准:有限度、受严密监控地临时释放林越天,以其为饵,诱出皇唯一,同时尝试解救金毛盈。
林越天出狱时穿着不合身的旧衣服,手脚戴着伪装成普通手表的定位和生命体征监测器,体内植入微型追踪器。一组最精锐的便衣二十四小时轮班,远距离监视。陈岳作为直接联系人,与他同车。
“先去旺角。”林越天靠在车后座,闭着眼,鼻子微微抽动,像在嗅闻空气中的无形线索,“他喜欢热闹里的孤独,喜欢在人群里种下安静的疯狂。”
接下来的三十六小时,陈岳目睹了一场超乎想象的心理追踪。林越天不查监控,不访证人,而是在不同地点漫无目的地游荡——庙街夜市、金融区天桥、凌晨的渡轮、香火鼎盛的黄大仙祠。他观察人群的流动节奏,聆听背景噪音,甚至抓起地上的尘土嗅闻。
“他在调整‘频率’。”林越天对陈岳解释,语气竟有一丝学术探讨般的平静,“我和他,是用同一种‘脏东西’喂养出来的。我们的疯狂,像对讲机调到了相近的频道。他在城市里布下‘回音壁’,我能听到反射的杂音。越近,声音越清晰。”
果然,在黄大仙祠外,林越天突然停住,盯着求签人群中的一个背影——一个穿着灰色连帽衫、低头玩手机的男人。几秒钟后,那男人似乎有所感,回头看了一眼。帽檐下,正是皇唯一!他脸色苍白,眼神却平静如深渊,甚至对林越天点了点头,随即转身消失在侧殿廊柱后。
“他故意的。”林越天冷笑,“他在邀请我,去他的新‘圣坛’。”
追踪信号显示皇唯一前往废弃的鲤鱼门军营旧址。警方迅速秘密布控,将区域包围得水泄不通。陈岳随林越天深入旧营房区,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霉味。
在最深处一座空旷的礼堂里,他们看到了皇唯一。他站在破损的讲台上,依旧白衣,纤尘不染。金毛盈跪在他脚边,眼神空洞,颈上套着一个黑色的金属项圈,连着细链握在皇唯一手中。她周围的地面,用复杂的图案和符号画着一个巨大的阵图,与之前货仓的相似,但更精细,中心摆放着从证物中心盗来的那本皮革笔记。
“老师,你老了。”皇唯一微笑,声音在空旷礼堂回荡,“也慢了。”
“小崽子,偷了笔记,也画不出真符。”林越天啐了一口,看似粗鄙,脚步却开始以一种奇怪的节奏移动,踩踏着地面某些不起眼的裂缝或污渍。
“真符?不,我不需要了。”皇唯一轻轻摇头,“我超越了你的理论。我不再需要药物和笨重的仪式。我找到了更优雅的‘载体’和‘放大器’。”他抚摸着盈的头发,动作温柔得像对待宠物,“纯净的、受过创伤的灵魂,是最好的共鸣器。通过她,我的‘声音’可以传得更远,更清晰。而你,老师,你的时代过去了。你是我需要抹去的最后一片旧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