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先斩后奏,皇权特许(1 / 2)
京郊,一处废弃的造船厂旧址。
为了营造出那种阴森、压抑且令人作呕的恐怖氛围,徐老怪也是下了血本。他让人在巨大的厂房四周点燃了数十个巨大的青铜火盆,松脂燃烧发出噼啪的爆裂声,火光忽明忽暗,将斑驳脱落的墙壁映照得如同炼狱鬼域。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混合气味:松脂的焦糊味、陈年木头的腐朽味,以及道具组特意泼洒的、带着浓烈铁锈气的血浆味。
这里是东厂的刑场。在这片被黑暗和火光统治的领地里,东厂正在处决所谓的乱党忠良。
A!
随着场记板清脆的一声响,片场瞬间陷入了癫狂。
饰演东厂大档头万喻楼的是港圈的一位老戏骨,刘老师。他穿着一身暗红色的太监服,那颜色像极了干涸的血迹。他脸上满是横肉,油光在火光下闪烁,整个人透着一股子暴虐、贪婪和粗俗。
“杀!给咱家杀!一个不留!”刘老师挥舞着手里的皮鞭,面目狰狞,声音尖利刺耳,像是指甲划过玻璃。
周围,一群东厂番子正在对几名朝廷官员用刑。烙铁烫在皮肉上的滋滋声、惨叫声、咒骂声此起彼伏。这场戏,徐老怪要求的一个字就是噪。东厂是一群得势的恶犬,恶犬咬人,必定是狂吠不止,乱作一团的。
监视器后,徐老怪裹着军大衣,眉头紧锁。刘老师演得很好,这股子疯狗劲儿完全出来了,但这仅仅是铺垫。
他转头,目光死死地盯着还没入画的那个角落。那里是一片绝对的、深邃的黑暗,连一丝光都没有。
这场戏能不能立得住,不看东厂有多凶,全看红星能不能压得住这群疯狗。压不住,这就是场闹剧;压住了,这就是经典。
就在东厂杀得兴起,血腥与混乱达到顶峰的时候。
“轰隆隆——”
巨大的船厂大门,发出了沉闷而厚重的轰鸣声。那是生锈的铰链在摩擦,声音低沉,却震得人心头发颤。
两扇数米高的沉重木门,缓缓向两边打开。
原本喧闹嘈杂的刑场,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掐住了脖子。惨叫声停了,鞭打声停了,就连火盆里的火苗仿佛都被某种气场压得低了一头。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觉地看向大门。门外,是漫天的飞雪,寒风呼啸。而在那凛冽的风雪之中,两列身穿黑色飞鱼服、戴着狰狞鬼面的西厂番子,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幽灵,无声地走了进来。
他们没有呐喊,没有表情,甚至连脚步声都整齐划一,几百人的队伍,听起来像是一个人在走路。这种极致的秩序感和沉默,瞬间秒杀了东厂那群只会乱叫的乌合之众。
在这两列黑衣人的正中间,一顶并没有顶盖的软轿被四个高大的番子稳稳抬着。轿子上,坐着一个人。李红星出场了。
他穿着那件标志性的银白色坐蟒袍,在这昏暗、肮脏、充斥着血污的环境里,他白得像是一道圣洁的光,也白得像是一场肃杀的葬礼。
他没有看那些正在受刑的官员,没有看那些手持兵器、一脸惊愕的东厂番子,甚至没有看那个不可一世的万喻楼。
他手里拿着一只精致的玉锉刀,正低着头,神情专注,仿佛是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他在修剪自己的指甲。
镜头缓缓推进,给了李红星一个极大的特写。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是一种极致的冷漠,不是装出来的酷,而是发自内心的无视。仿佛周围的惨叫声、血腥味、甚至这漫天的风雪,都与他无关。在这个修罗场里,唯一值得他关心的,只有指甲边缘那一点点不够圆润的瑕疵。
偶尔,他轻轻吹一口气,吹掉指甲屑。那个动作,优雅,慵懒,贵气逼人,却又透着一股子令人胆寒的妖异。
“停!”东厂大档头万喻楼终于反应过来,他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冒犯。他猛地一甩鞭子,发出一声暴喝:“什么人!竟敢擅闯东厂刑场!”
李红星没有抬头。甚至连眼皮都没动一下。软轿落地。无声无息。他依然在修指甲,仿佛刚才那声暴喝只是耳边的一阵风。
这种完全的无视,比指着鼻子骂娘更让人生气,也更让人恐惧。这就是李红星精心设计的心理战——在我的bG里,你连让我正眼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现场的工作人员都屏住了呼吸,甚至忘了自己还在工作。这气场太强了。
刘老师虽然是老戏骨,演得很凶,演得很满。但此刻站在李红星面前,他就像是一个拿着杀猪刀、满身油腻的屠夫,遇到了一个手里拿着手术刀、冷静得近乎冷血的外科医生。
高下立判,云泥之别。“咔!好!”
徐老怪兴奋地搓着手,压低声音对旁边的副导演说:“这个‘不看’处理得太高级了!保持住,千万别断,下一场直接接文戏!”
接下来的这场戏,是全片台词最密、张力最强的一段。也就是着名的西厂踩东厂。刘老师饰演的万喻楼,仗着自己资历老,又是东厂大档头,指着李红星的鼻子,气急败坏地骂道:
“雨化田!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东厂办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西厂来插手?”
“你只不过是皇上身边的一条狗,居然敢管到咱家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