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凌府宴客（2 / 2）

宴席过半，樊楼四司六局的伙计端上了新菜，水晶脍、荔枝腰子、奶房签，都是汴京时兴的吃食。

凌霜嫌厅里人多闷热，便跟唐婉华说了声，往后院莲池去透透气。她屏退了跟着的丫鬟，刚蹲在池边逗锦鲤，就听见“扑通”一声响，不远处的柳树下，一个身着浅蓝长衫的少年掉进了水里，正扑腾着呛水，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岸边的青草。

凌霜心头一紧，快步跑过去。她虽在北疆长大，草原戈壁多，却也有军营附近的海子，小时候跟着父兄在海子边练过水性，应对这种小池倒不在话下。

她脱了外罩的绉纱褙子，只穿绯红抹胸和衬裙跳下水，一手揽住少年的腰，一手划水往岸边带。

少年正是折知许，方才陪父亲与凌将军父子聊天，被凌纪拉着多喝了几杯米酒，出来透气时脚滑，竟跌进了莲池。

被救上岸后，他咳着吐出几口池水，才算彻底清醒，抬头见眼前的女子发丝滴水，贴在麦色的脸颊上，一双杏眼亮得像夜空中的星子。

连忙撑着身子躬身行礼：“在下折知许，多谢凌三娘子救命之恩。今日若不是娘子出手，在下怕是要闹出大笑话了。”

“举手之劳，不必客气。”凌霜摆了摆手，刚要拧干头发上的水，就见丫鬟春桃小跑着过来，手里拿着干帕子、浅绿褙子和布袜。

一见她浑身湿透，急得跺脚：“三娘！您怎的浑身湿了？是不是掉水里了？夫人正找您呢，说前厅新上了您爱吃的奶房签！”

凌霜笑着接过帕子擦了擦脸：“没大事，救了位落水的郎君。你先把褙子给我，我换了衣裳就回厅，可别让我娘知道我跳池，不然又要念叨我。”

春桃连忙应着，帮她把湿衬裙的下摆拧干，又递过布袜：“您快换上，别着凉了。”

折知许在旁看着，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都怪我贪杯，倒让三娘受累了。改日我定登门致谢。”

凌霜打趣道：“折公子还是先练练酒量吧，不然下次再落水，可未必有这么巧，正好我在旁边。”折知许被说得脸微红，连忙点头：“一定一定。”

凌霜换好浅绿褙子，跟着春桃回正厅时，厅里的热闹劲儿丝毫未减。何蕴卿见她换了衣裳，小声问：“去哪了？怎么换了件衣裳？”

凌霜端起桌上的奶房签咬了一口，含糊道：“在后院透了透气，不小心把茶水洒在身上了，就换了件。”何蕴卿见她神色坦然，也没多问。

旁边的何芷拉着凌霜的手，又开始问北疆的事：“表妹，北疆的草原是不是一眼望不到头？夜里是不是能看见好多星星？”

何茵也凑过来，眼底带着好奇：“听说北疆的牧民会做奶酒，好喝吗？”凌霜一一应着，偶尔夹一筷子菜，满厅的笑语、杯盏碰撞声、下人互相说话声混在一起，衬得这夏日的凌府，满是故友重逢、新识相遇的热闹与暖意。

月光渐渐爬上凌府的屋檐，宴席散时，折知许跟着父亲告辞，路过后院莲池时，还忍不住往方才落水的地方看了一眼。

想起凌霜跳水时毫不犹豫的身影，还有她那句爽朗的“举手之劳”，他忽然觉得，这位从北疆来的凌三娘子，比汴京那些只会描眉绣朵、说话扭捏的闺秀，鲜活有趣多了。

而凌霜站在府门前送宾客，见折知许望过来，还笑着挥了挥手，依旧是那副坦荡爽利的模样，在月光下格外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