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为将一跪，星辰大海可否为我一人停留？（2 / 2）

那不是李云龙标志性的嚣张与跋扈，而是一种……令人心悸的破碎感。

他的元帅服皱得像一团咸菜，一向梳得油亮的头发散乱着，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看不到一丝血色，只剩下灰败与空洞。

他身后，赵刚快步跟上，一把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脸上同样是化不开的凝重与悲伤。

“老林……”

李云龙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像是破旧风箱，嘶哑干涩。

他那双曾让无数敌人闻风丧胆的眼睛，此刻，竟像个迷路的孩子，盛满了哀求与绝望。

“出什么事了？”

林凡的心，猛地一沉。

他认识李云龙这么多年，哪怕是在被几十万敌军包围的平安县城，也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

赵刚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得可怕。

“是李特……”

李特。

那个被李云龙当成亲儿子一样看待，从他独立团老部队里走出来的兵娃子。那个从小就听着“日落”行动的传奇，把凌风、王海当成偶像，发誓要飞遍祖国蓝天的年轻人。

他做到了。

他成了新中国最年轻的王牌飞行员之一，是空军公认的未来之星。

“三天前，”赵刚的声音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颤抖，“李特在试飞一款新型高空高速截击机时，发动机突发故障，高空失速。为了避开地面的城市，他放弃了最佳的跳伞时机，强行将飞机迫降到郊外的无人区……”

“飞机保住了，人……也救回来了。”

赵刚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钝刀，狠狠扎在李云龙心上。

“但是他的左腿……粉碎性骨折，神经严重受损。军区总院最好的外科专家会诊了，命是保住了，以后也能走路……”

“但会留下终身残疾。”

终身残疾。

四个字，像四座大山，轰然压下。

林凡瞬间明白了。

对于一个将蓝天视为生命的飞行员而言，这比死亡更加残忍。

“那小子……”

李云龙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眼眶瞬间通红。

“从醒过来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就那么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不吃不喝……他的魂，跟着那架飞机，一起摔碎了……”

“老赵说，他这辈子……再也飞不了了。”

说到最后一句，这个一生流血不流泪的铁血悍将，声音竟带上了哭腔。

他猛地挣开赵刚，一个踉跄冲到林凡面前，一把攥住了林凡的手臂！

那只曾挥舞着大刀，曾拍着桌子骂娘，曾签署过降书的手，此刻却抖得不成样子。

“兄弟……老林……”

李云龙再也绷不住了，他低下那颗从未向任何人低过的头颅，声音嘶哑，字字泣血。

“别他娘的跟老子装！我知道你有办法！你他娘的就是个神仙！你能把死人救活，能让卫星掉下来！”

“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林凡，里面是一个老将军最卑微的乞求。

“求你……算我李云龙求你了……”

“治好他的腿！让他再飞一次！哪怕……哪怕就再飞一次！”

“只要你能让他再飞起来，老子这条命，下辈子，下下辈子，都给你当牛做马！”

“砰”的一声，李云龙双膝一软，竟要直挺挺地跪下去！

林凡瞳孔骤缩，闪电般出手，双臂死死架住了他。

“老李！你干什么！”

可李云龙就像疯了一样，用尽全身力气往下沉，那股力量，是一个老将军赌上了毕生荣誉与尊严的重量。

林凡看着眼前这个彻底崩溃的老人，心中百感交集。

他知道，他能。

“创世纪”基地的医疗舱，别说是断腿，就算是只剩一口气，也能完美修复。

但这……符合他“授人以渔”的初衷吗？

他刚刚才向最高层递交了封存“外挂”的报告，转头就要为了私人的情谊，动用这超越时代的力量？

这不仅仅是一次简单的治疗。

这是对他“火种计划”核心理念的一次终极拷问。

是坚持冰冷的理性，还是……为一个视兵如子的将军的眼泪，破一次例？

林凡死死架着李云龙，感受着从对方身上传来的、那种撕心裂肺的绝望与颤抖。

他沉默了。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窗外，是车水马龙，是一个正在蓬勃兴起的新世界。

窗内，是一个英雄的哀求，是一个兄弟的抉择。

林凡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这或许才是“创世纪”留给他自己……最后的，也是最艰难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