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2 / 2）
老道沉默了，只是静静地看着陈默，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灵魂深处。
地宫中一片死寂，只有萤石发出的微光在轻轻摇曳。
许久，老道忽然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沧桑与一种……如释重负的意味。
他接下来的动作，让陈默瞳孔骤缩！
只见老道后退一步，整理了一下身上破旧的道袍，随即对着陈默，竟是双手作揖，一躬到地！
动作缓慢，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庄重与虔诚。
然后，他抬起头，看着一脸错愕的陈默，用那苍老却清晰无比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
“栖霞山第一百零八代守印人，姜明远，恭迎仙官……归位！”
仙官归位？！
这四个字，如同四道惊雷，狠狠劈在陈默的心神之上！
他怎么会知道？!仙官之称，是他某一世的身份，这老道……
陈默体内灵力瞬间奔腾起来，混沌莲子光华内蕴，随时准备爆发出最强一击。他目光锐利如刀，紧紧盯着自称为姜明远的老道：“你是谁？此言何意？”
姜明远面对陈默骤然升起的凌厉气势，却并无丝毫畏惧，反而露出了一个解脱般的笑容，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仙官不必惊疑。老朽一族，世代守护于此，等的便是今日。”
他伸手指向那扇黑色金属大门：“此门之后，并非邪祟，而是上古时期被纯阳仙鉴镇压于此的一缕‘九幽魔念’。岁月流逝，仙鉴崩碎，一枚碎片遗留于此，化为阵眼，继续履行镇压之责。而我姜氏一族，受仙官当年点化，立下血脉誓言，世代守护此印，等待仙官转世归来，取回碎片，彻底解决此患。”
陈默心神巨震，快速消化着这惊人的信息。纯阳鉴当年崩碎，竟然还有镇压魔念的缘故？而这姜氏一族，竟是前世自己点化的守印人？世代等待自己的归来？
这听起来如同天方夜谭，但混沌莲子对老道身上那股与阵法同源、且带着一丝微弱纯阳气息的血脉之力产生的共鸣，以及对方那发自灵魂深处的虔诚与等待，都让他不得不信！
天机阁的推演，指引他来此。前世点化的守印人，在此等待。纯阳鉴碎片，近在咫尺。
这一切的巧合，串联起来，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推动着命运的齿轮。
陈默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波澜，沉声问道：“你如何确认是我？”
姜明远恭敬答道：“祖训有言，仙官归来时，身负混沌之气，能引动纯阳碎片共鸣。方才仙官靠近此地，门内碎片异动，老朽体内世代相传的守印血脉亦生感应。加之仙官身上的气息……虽然微弱，但那股源自本源的混沌意境，做不得假。”
混沌之气！他连这个都能感应到？陈默深深看了姜明远一眼，这老道的修为，恐怕绝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其传承也必定非凡。
“我要取回碎片。”陈默直接说明了目的，“如今外界有大变故，需借此物破局。”
“老朽明白。”姜明远点头，“仙官取回碎片，乃天命所归。只是……”
他话锋一转，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只是这‘九幽魔念’被镇压万年，虽已被消磨大半，但依旧凶戾异常。一旦碎片被取走，封印松动，魔念必定逸出。需以雷霆手段，在其脱困的瞬间，将其彻底净化，否则遗祸无穷。”
陈默看向那扇黑门，目光仿佛穿透了金属，看到了其后那翻滚的魔气与那枚散发着纯阳气息的碎片。
“我自有分寸。”他平静地说道，语气中带着绝对的自信。混沌莲子配合纯阳鉴碎片，至阳与混沌结合，正是这等魔念的克星。
“如此，老朽便为仙官开启封印。”姜明远不再多言，走到门边，咬破指尖，一滴蕴含着奇异力量、泛着淡淡金光的血液滴入那太极阴阳鱼的凹槽之中。
“嗡——”
整个地宫轻轻一震，黑色金属大门上的山川地脉图案逐一亮起，最终，那太极阴阳鱼缓缓旋转起来，发出沉闷的“扎扎”声，大门向内开启了一道缝隙！
一股远比之前浓郁千百倍的阴冷、死寂、充斥着疯狂与毁灭意念的魔气，如同决堤的洪水般，从门缝中汹涌而出！同时，一股温暖、浩然、带着煌煌大日气息的纯阳之光，也在门后闪耀，与魔气激烈对抗！
“仙官小心！”姜明远低喝一声，身上那平凡的气息陡然一变，一股磅礴如山岳般的法力波动冲天而起，竟丝毫不弱于金丹修士！他双手结印，引动整个栖霞山的地脉与香火愿力，化作一道金色的光罩，暂时阻挡住逸散的魔气。
陈默眼神一凝，没有丝毫犹豫，身形化作一道流光，直接冲入了那开启的门缝之中！
门后，是一个巨大的圆形洞窟。洞窟中央，悬浮着一枚约莫巴掌大小、边缘不规则、通体如同赤金打造、背面刻有周天星斗图案的碎片——正是纯阳鉴碎片！
而在碎片下方，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色潭水，潭水之中，浓郁如墨的魔气翻滚不休，凝聚成一张张扭曲、痛苦、嘶嚎的鬼脸，疯狂地冲击着纯阳碎片洒下的金色光幕。那光幕已然十分稀薄，显然支撑不了太久了。
感受到生人的气息，那潭中的魔念更加狂暴，一道凝练如黑色巨蟒的魔气，猛地冲破光幕，朝着陈默噬咬而来！所过之处，连空气都被腐蚀得滋滋作响！
“哼！一缕残念，也敢放肆！”
陈默冷喝一声，不闪不避，丹田内混沌莲子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起来！
轰！
一股灰蒙蒙的、蕴含着开天辟地、生灭轮回意境的混沌气流，自他体内爆发开来，瞬间充斥了整个洞窟！
那混沌气流与袭来的魔气巨蟒撞在一起，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那看似凶戾无比的魔气，竟如同冰雪遇到烈阳般，发出“嗤嗤”的声响，迅速消融、瓦解，还原成最本源的虚无！
混沌，包容万物，亦可化归万物！
“吼——！”
潭水中的魔念似乎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发出了惊恐而愤怒的咆哮，整个魔潭都沸腾起来，更多的魔气化作各种狰狞形态，铺天盖地地涌向陈默！
“定！”
陈默口吐真言，混沌定元术发动！无形的波动扩散，那些汹涌的魔气骤然一滞，仿佛陷入了泥沼，速度大减。
趁此机会，陈默伸手虚抓，目标直指那悬浮的纯阳鉴碎片！
“归来！”
随着他一声呼唤，那纯阳鉴碎片仿佛听到了主人的召唤，剧烈震颤起来，发出欢快而清越的嗡鸣！其上绽放的纯阳之光骤然暴涨，瞬间压过了魔气的光芒！
咻——！
碎片化作一道金色的流光，挣脱了魔潭的束缚，瞬间投入陈默的掌心！
入手一片温润，一股血脉相连、同源共生的熟悉感涌上心头。同时，浩瀚而精纯的纯阳之力，如同温暖的潮水般涌入他的体内，与他丹田中的混沌莲子交相辉映！
莲子表面的淡金色道纹变得更加明亮，那属于“纯阳”的法则碎片，正在被混沌莲子快速吸收、解析、融合！
失去了纯阳碎片的镇压，下方的魔潭彻底暴走！滔天的魔气如同火山喷发般冲天而起，凝聚成一尊巨大无比、面目模糊却散发着滔天怨毒的魔影！
“死！所有人都要死！”魔影发出混乱的精神咆哮，携带着毁灭一切的意志，朝着陈默和洞窟入口处的姜明远扑来！
“冥顽不灵！”
陈默手握纯阳碎片，眼神冰冷。他将刚刚涌入体内的纯阳之力，与混沌莲子的本源力量结合，尽数灌注到手中的碎片之中！
“纯阳混沌，净世神光！”
嗡——！
纯阳鉴碎片光芒万丈，不再是纯粹的金色，而是化作了混沌与纯阳交织的灰金色神光！这神光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涤荡寰宇、净化一切的至高意境，如同水银泻地，朝着那扑来的巨大魔影刷去！
“不——！！！”
魔影接触到灰金光华的瞬间，发出了凄厉到极致的惨叫，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投入炼钢炉的冰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消融、气化，连同那满潭的魔气，一同被净化成虚无！
几个呼吸之间，那肆虐万年、凶戾无比的九幽魔念，连同其载体魔潭，便在这混沌与纯阳结合的神光之下，被彻底抹去，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洞窟内，恢复了清明。只剩下精纯的天地灵气，以及那残留的、温暖的光明气息。
陈默手握纯阳碎片，静静而立。碎片的光芒渐渐内敛，但其上传来的力量感，却与他紧密相连。
洞窟门口，姜明远看着这一幕，老泪纵横，再次深深一拜：“恭贺仙官，取回至宝，涤荡魔氛！老朽一族，使命已成，死而无憾矣！”
陈默转身，看着这位世代守护于此的老人，心中亦是感慨万千。
前世的因，今世的果。
纯阳鉴碎片已然到手，接下来，该去会一会那葬星谷的鬼将与阵法师，以及他们背后，那妄图炼制万魂幡、颠覆阴阳的黑手了！
他目光仿佛穿透了山体，望向了西北方向，战意，在心中升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