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纲常生机辩瑶池（2 / 2）

老君一番话，既肯定了灵宝天尊维护纲常的正确性，又巧妙地指出了天道并非一成不变，留下了活口。顿时让原本一面倒的气氛产生了微妙的变化。众仙神纷纷颔首，觉得此言大善，既维护了天条尊严，又体现了天道仁德。

端坐的后土娘娘面容慈悲宁静，闻言微微颔首，并未言语，却似默许了老君之言。东岳大帝、酆都大帝、地藏王菩萨与阎罗王亦神色肃穆，并无反对之意。

所有目光，最终汇聚于御座之上。

玉帝陛下沉吟片刻，宏大而平和的声音终于响起，定了乾坤：

“灵宝天尊执守纲常，老君洞悉玄机，所言皆有其理。天地大道，秩序为基，亦含生机。孙悟空。”

孙悟空闻声，连忙躬身行礼，抓耳挠腮的猴性不经意流露，却又迅速克制，毕恭毕敬应道：“小子在！”

“朕念你赤子之心，护佑生灵之意诚，更念斗姆元君与九天玄女教化之功、求请之切，”玉帝声音温润却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准太上老君所奏。予你花果山猴属一个‘契机’。”

“朕不直接划去生死簿，亦不赐予长生。但予你时间，予你指引。你可愿凭己身之力，行功德之举，滋养地脉，福泽一方，为你那些猴儿们，挣一个不一样的未来？待你功行圆满，自有幽冥诸尊，依你所积功德因果，重新核定花果山猴属之命数。此中艰难，远胜刀兵，你可能持？”

孙悟空闻言，猛地抬头，眼中金光乍现，激动与决然交织，那是一种被赋予了希望与重任的灼热光芒。他不再有半分局促，胸膛一挺，声音清亮而坚定，响彻瑶池：“陛下隆恩！小子万死不负！刀山火海，悟空也去！定要为我那些孩儿们，挣出一个光明未来！求陛下放心！”

“善。”玉帝微微颔首，冕旒轻晃，流露出赞许之意，“具体细则，会后由太上老君协后土娘娘、东岳大帝、酆都大帝等共同商定，再行颁旨。”

“谢陛下隆恩！”孙悟空激动地再行大礼。贾妩钗也松了口气，脸上重现明媚笑容，偷偷朝云青岚眨了眨眼。云青岚面无表情，但扣紧的指尖悄然松开，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如释重负。

恰此时，瑶池众仙耳畔同时响起了如来佛祖恢弘而祥和的声音：

“阿弥陀佛。大天尊圣心独运，恩威并济，老僧甚为钦佩。悟空道友赤子诚心，欲以一己之力担山超海，为族群谋万世之福，此等愿行，实与菩萨道‘众生无边誓愿度’之宏旨暗合，善哉，善哉。”

佛祖话语稍顿，那蕴含无尽智慧的目光仿佛已看透未来无穷因果，继续说道：

“然，积聚功德，滋养地脉，非一日之功，需行万里路，历万千劫，方见真章。如今南赡部洲众生，贪淫乐祸，多杀多争，正所谓口舌凶场，是非恶海。我西牛贺洲虽有妙法三藏，能超脱苦恼，解释灾愆，却远在灵山，未传东土。悟空道友既怀大愿，何不借此良机，行一场更大的功德？老僧观四大部洲，唯此一事，乃是一场天大的功果，亦是速成你愿力的无上福田。”

佛祖声音愈发恢弘，抛出了石破天惊的提议：

“老僧愿保举一取经人，发宏愿前往西天，求取真经，以普度东土众生。悟空道友，你可愿皈依佛法，护持取经人一路西行？此去山遥路远，魔障丛生，正是你涤荡心魔、砺炼神通、积功累德之无上法门。你若能保得取经人周全，取得真经圆满功成，其间所历苦难，所行善举，所渡妖魔，所积功德，岂止泽被一方花果山？当如浩瀚江海，足以撼动轮回，光照大千！届时，莫说一山猴属之生死簿，便是你自身之道果，亦将圆满无碍，得大自在。此乃一举多得之善策：东土众生得闻妙法，解脱苦厄；悟空道友得证功德，圆满心愿；三界得享安宁，秩序更彰。”

佛祖言罢，法音袅袅，目光垂询御座：“不知大天尊意下如何？”

玉帝眸光微动，略一思忖，便觉此法确实能周全多方，既全了孙悟空之心，又布道东土，安定乾坤，乃是大善之举。他遂看向下首的孙悟空，开口道：“佛祖慈悲，此议甚佳。以无上功果，换无量功德，确是坦荡正道。孙悟空，佛祖予你此机缘，你可愿接下这份重任，行此迢迢取经路，为你猴儿们，也为这天下苍生，挣一个真正的光明未来？”

孙悟空此刻心潮澎湃。他听闻如来之言，已知这取经之路虽艰险万分，却正是积累那“浩瀚江海”般功德、实现愿望的捷径，远比独自摸索、缓慢积累要快得多。更兼有玉帝首肯，师尊期盼，此事于公于私，于情于理，都已不容退缩。他天生地养的一颗无畏之心被彻底点燃，豪气顿生，当下不再犹豫，向前一步，朝玉帝和佛祖方向深深一拜，声音铿锵有力，再无半分迟疑：

“愿意！俺老孙愿意！承蒙佛祖看重，陛下允准！这取经人，俺老孙保了！纵有千难万险，定护得他周全，取得真经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