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北海怒涛,日德兰的赌约(1 / 1)
柏林皇宫的穹顶在暮色中泛着冷硬的青铜光泽,恰似威廉二世此刻紧绷的下颌线。侍从官轻手轻脚地推开觐见厅的雕花木门,带着硝烟味的晚风裹挟着一纸电报,落在铺着深红色天鹅绒的长桌上。马恩河前线的最后战报墨迹未干,“同盟国联军全线撤退”的字样刺得人眼生疼,二十万龙国仆从军、十五万汉斯陆军的伤亡数字,像两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德意志帝国的心脏上。
威廉二世猛地攥紧拳头,镶金剑柄撞击大理石地面的脆响打破了死寂。这位以铁血与傲慢闻名的皇帝,此刻猩红的眼底翻涌着暴怒与不甘,精心打理的八字胡因急促的呼吸而微微颤抖。“懦夫!一群懦夫!”他咆哮着将战报扫落在地,昂贵的羊皮纸被撕成碎片,“勒梅尔战死便乱了阵脚?十五万精锐折损就停滞不前?马恩河的泥土里埋着的,是德意志的荣耀!”
侍从们噤若寒蝉地垂着头,不敢直视皇帝盛怒的目光。自战争爆发以来,威廉二世始终坚信日耳曼民族的优越性,坚信凭借陆军的钢铁洪流能一举踏平西欧平原。可马恩河的拉锯战像一盆冰水,浇灭了他速胜的幻想——四十万协约国军队的伤亡背后,是同盟国三十五万的鲜血付出,防线未能突破,巴黎依旧在协约国手中,而多线作战的困境,已如影随形。
“龙国的仆从军?日本的雇佣军?”威廉二世踩着碎片来回踱步,皮靴碾过纸张的声响充满暴戾,“二十万人!他们的血白流了!我给了他们武器,给了他们补给,换来的就是拼至极限后的溃败?”他猛地停在巨大的欧洲地图前,镀金的指尖狠狠戳在马恩河的位置,“这里本该是协约国的坟墓,现在却成了我们的耻辱柱!”
就在这时,觐见厅的侧门被推开,海军大臣阿尔弗雷德·冯·提尔皮茨身着深蓝色海军礼服,步履沉稳地走了进来。这位被誉为“德意志海军之父”的将领,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忧虑,手中同样握着一份文件——巴尔干盟友的紧急求援电报。
“陛下,”提尔皮茨微微躬身,声音低沉而克制,“巴尔干战线传来急报,塞尔维亚与黑山的抵抗超出预期,奥匈帝国的攻势受阻,急需我们派遣援军稳定战局。”他将电报递上前,目光掠过地上的碎纸,已然明白发生了什么,“马恩河的失利令人痛心,但我们不能被愤怒冲昏头脑。”
威廉二世没有去接电报,反而转过身,死死盯着提尔皮茨:“援军?陆军的主力被牵制在西线,龙国的仆从军在马恩河拼得只剩半条命,东线还要抵挡沙皇的反扑,你让我从哪里抽调援军?”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歇斯底里,“那些巴尔干的蠢货,连几个小国都收拾不了,还敢来向我求援?告诉他们,自己想办法坚持住!德意志没有多余的兵力去填补他们的无能!”
提尔皮茨眉头紧锁,语气依旧坚定:“陛下,巴尔干是同盟国的重要屏障,一旦失守,协约国将打通地中海与东欧的联系,我们的南线会陷入被动。但您说得对,陆军此刻确实分身乏术,龙国仆从军剩余兵力不足,他们需要休整补充,根本无力再投入巴尔干战场。”他顿了顿,试图让皇帝冷静下来,“当务之急,是稳住现有战线,寻找新的突破口,而不是在愤怒中做出轻率的决定。”
“突破口?”威廉二世冷笑一声,突然伸手指向地图上北海的位置,那里用蓝色墨水标注着密密麻麻的舰船符号,“陆军让我失望了,那么,就让海军来挽回德意志的荣耀!”他的眼神变得狂热,仿佛已经看到了舰队驰骋的画面,“马恩河的失利让协约国气焰嚣张,让整个欧洲都以为德意志不行了。我要一场大胜,一场足以震动世界的海战!让代英和高卢的舰队葬身北海,让他们知道,德意志的海军同样不可战胜!”
提尔皮茨心中一沉,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陛下,海战绝非儿戏!”他急忙劝阻,“代英皇家海军经营北海多年,根基深厚,舰艇数量庞大,更拥有丰富的海战经验。我们的海军虽然发展迅速,但与代英海军正面决战,风险极大,一旦失利,后果不堪设想。”
“风险?”威廉二世打断他的话,语气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傲慢,“德意志的军队从不畏惧风险!我已经下令,让海军司令部集结全部力量——3艘‘帝皇级’战列舰,6艘‘大帝级’战列舰,还有30艘305毫米以上主炮的主力舰,加上20艘航空母舰和20艘潜艇,再配上所有的辅助舰艇,共计两百艘战舰!这样的阵容,难道还打不过代英和高卢的联合舰队?”
他走到提尔皮茨面前,拍了拍这位海军大臣的肩膀,语气带着一丝蛊惑:“提尔皮茨,你是海军的缔造者,难道不想看到自己一手打造的舰队,在北海之上扬威吗?代英有‘日不落级’,高卢有‘拿破仑级’,那又如何?我们的‘帝皇级’搭载460毫米主炮,一发炮弹就能击穿他们的装甲!只要海军能打赢这场决战,协约国的海上补给线将被切断,西线的陆军就能重新获得优势,巴尔干的盟友也能看到希望,这场战争的胜负,或许就将因此逆转!”
提尔皮茨脸色凝重,他深知皇帝性格中的偏执与好胜。威廉二世自幼因左臂残疾而极度渴望证明自己,对荣耀有着近乎病态的追求,马恩河的失利让他颜面尽失,此刻已然下定决心要通过海战来挽回尊严。“陛下,即便我们拥有强大的舰艇,也不能忽视关键问题。”提尔皮茨试图摆事实讲道理,“没有雷达,我们的侦察范围有限,很难精准掌握协约国舰队的动向。代英和高卢同样在寻找与我们决战的机会,他们的舰队规模更为庞大——7艘460毫米主炮战列舰,10艘406毫米主炮战列舰,舰队规模远超我们。”
“数量不代表一切!”威廉二世不耐烦地挥手,“德意志的海军官兵训练有素,我们的舰艇性能更胜一筹!至于侦察,我已经命令海军派出所有的侦察舰和潜艇,严密监视北海的每一个角落。只要发现协约国舰队的踪迹,就立刻发起攻击!”他的眼神变得锐利,带着不容违抗的威严,“提尔皮茨,我知道你顾虑重重,但现在,我们没有退路。陆军失利,盟友告急,国内的民众也需要一场胜利来鼓舞士气。这场海战,必须打,而且必须打赢!”
提尔皮茨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威廉二世冰冷的目光制止。“这是命令,海军大臣。”皇帝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我要你立刻返回海军司令部,传达我的旨意,让舰队做好万全准备,伺机与协约国舰队决战。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为德意志赢得这场胜利。”
看着皇帝决绝的背影,提尔皮茨无奈地叹了口气。自己已经无法阻止这场豪赌。这位雄心勃勃的皇帝,已经将德意志海军的命运,乃至整个战争的走向,都押在了即将到来的北海海战上。
夜色已深。柏林的街道上一片寂静,只有偶尔驶过的军用马车发出轱辘声。提尔皮茨抬头望向天空,繁星点点,却透着一丝寒意。多线作战的困境如同一张无形的网,将德意志紧紧缠绕,而这场孤注一掷的海战,究竟是破局的希望,还是走向深渊的开端?
回到海军司令部,提尔皮茨立刻召集高级将领召开紧急会议。当他宣布皇帝的命令和舰队集结计划时,会议室里一片哗然。将领们纷纷提出异议,有人担忧侦察不足,有人顾虑兵力差距,有人担心补给线难以支撑大规模海战,但提尔皮茨只是疲惫地摆了摆手:“这是陛下的旨意,我们只能执行。”
命令很快传遍德意志海军的各个港口。汉堡、基尔、威廉港,一艘艘巨大的战舰缓缓驶出船坞,烟囱喷出滚滚黑烟,在北海的海面上集结。“帝皇级”战列舰的460毫米主炮如同巨兽的獠牙,透着令人胆寒的威慑力;“大帝级”战列舰紧随其后,舰身庞大而坚固;航母的甲板上,舰载机整齐排列,随时准备升空;潜艇则像幽灵一样潜入水下,悄无声息地游弋在北海深处。
与此同时,在英吉利海峡的另一端,代英和高卢的海军也在紧锣密鼓地备战。马恩河战役的胜利并未让他们掉以轻心,反而让他们更加警惕德意志海军的动向。代英皇家海军的“日不落级”战列舰、“英王荣耀级”战列舰,高卢海军的“拿破仑级”战列舰、“雄鸡级”战列舰,纷纷驶出港口,与伊丽莎白女王级等主力舰汇合,三百余艘辅助舰艇如同众星拱月,在北海形成了一道严密的防线。
双方的侦察舰在北海的海面上频繁遭遇,偶尔发生小规模的交火,炮弹的轰鸣打破了海面的平静。没有雷达的年代,侦察全靠目视和望远镜,双方的舰队如同两个潜伏在黑暗中的巨兽,互相试探,彼此搜寻,都在等待最佳的决战时机。
威廉二世每天都会收到海军的战报,他焦躁地等待着,期待着胜利的消息能早日传来。他站在柏林宫的露台上,望着北海的方向,手中紧握着一枚象征德意志帝国荣耀的铁十字勋章。他坚信,这场海战,必将以德意志的胜利告终,马恩河的耻辱将被洗刷,同盟国的旗帜将在北海之上高高飘扬。
而提尔皮茨则日夜坚守在海军司令部,眉头从未舒展。他看着海图上不断更新的敌我态势,心中的忧虑愈发沉重。一场史无前例的惨烈海战即将爆发,北海的波涛之上,将洒满鲜血与残骸。这场由王座的赌约引发的战争,究竟会给世界带来怎样的改变?没有人知道答案,唯有等待,等待那怒涛席卷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