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你杀的不是模型,是她的影子(2 / 2)
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和灰尘的味道,混杂着我因紧张而渗出的汗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腥气——那是血,从我咬破的舌尖渗出。
透过观察口的缝隙,我看到顾昭亭走了进来。
他手中握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军用匕首,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肩头洇出深色的斑痕,整个人像一尊浸在阴影里的雕塑,脚步沉稳,却不带一丝温度。
他的目标明确,直指唤醒舱里那具模型的胸口。
控制台前,老K的身影显得异常僵硬。
他死死盯着屏幕上的心跳曲线,呼吸急促得像是拉动的风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喉咙深处的杂音。
开始了。
平稳的“滴滴”声响起,模型的“心跳”被激活。
顾昭亭举起了刀,刀尖在灯光下反射出一点致命的寒芒,对准了模型心口那个植入了银扣的位置。
老K的拳头越攥越紧,指节泛白,青筋暴起。
突然,屏幕上的心跳曲线毫无征兆地开始飙升。
60,70,80……心跳声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混乱,仿佛一颗濒死的心脏在做最后的挣扎。
紧接着,一种低沉的、富有节奏的震动从唤醒舱内部传来,伴随着心跳的每一次高峰,模型开始轻微地、痉挛般地颤抖。
那是……我设定的宫缩频率。
“不……不……”老K的眼睛瞬间布满了血丝,他死死盯着那条剧烈起伏的曲线,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景象。
当心跳同步率冲破85%,抵达90的峰值时,那种模拟宫缩的震动也达到了顶峰。
“停下!”老K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他猛地一掌拍在红色的紧急暂停键上,掌心与按钮撞击的“砰”声在寂静中炸开。
“停下!她在痛!她在……生!”
他疯了一样冲上前,一把将正要下刀的顾昭亭狠狠推开,自己则扑倒在唤醒舱上。
他颤抖着伸出手,不是去破坏,而是去抚摸模型平坦的腹部,掌心传来金属外壳的冰凉,却仿佛感知到了某种虚幻的温度。
“别怕……不怕……”他哽咽着,泪水混杂着雨水从他苍老的脸颊滑落,滴在舱体上,溅起微不可察的水花,“这次……这次我接住你……”
在那个瞬间,他眼前的根本不是一具冰冷的模型,而是二十年前,在手术台上痛苦挣扎,即将离他而去的妻子。
我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冲破喉咙。
我能感觉到每一次搏动都在撞击肋骨,发出沉闷的回响。
我成功了。
我用他最深的执念,击溃了他最坚固的防线。
就在顾昭亭被推倒,身体撞向控制台的那一刻,我看到他看似狼狈地用左手撑住台面,无名指却在混乱中不着痕迹地勾住了控制台边缘的一个USb接口。
一枚微型U盘,悄无声息地插入了进去。
是阿九给他的系统后门。
我的金手指立刻锁定了屏幕上一闪而过的变化。
无数数据流如瀑布般涌出,不再是心跳模拟,而是组织的最高机密档案。
所有被标记为“模型死亡记录”的文件正在被飞速调取,而最新弹出的一条,赫然显示着:“第七柜样本,心跳未归零,状态:待唤醒。”
第七柜!K-7!
我瞬间明白了。
组织所谓的“死刑”,所谓的“销毁”,根本就是一场骗局!
他们从不真正杀死那些“不合格”的样本,而是用某种技术将她们变成“静止”状态,标记为死亡,实则继续囚禁、继续操控!
她们都是活着的!
一串服务器的Ip地址在数据流的最底层闪过,我立刻将它转化为摩斯电码,用尽全力,将那长长短短的密码,一下一下地,深深地刻在了我左手指甲的内侧。
每一道划痕都带来尖锐的痛感,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却让我保持着绝对的清醒。
舱外,老K已经抱起了那具模型,像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口中不断喃喃自语:“这次,我不会再让她走了……绝不……”
他抬起通红的双眼,对身后的警卫下达了命令:“送她进第七柜,立刻!按最高活体标准供氧!”
顾昭亭缓缓从地上站起来,他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眼神平静得可怕。
他若无其事地望向我藏身的夹层方向,左肩,几不可察地,连续轻颤了三下。
那是我们约定的暗号。
计划变更,他要活的。
与此同时,在另一栋建筑的监控室里,阿九面无表情地关闭了所有画面。
他从怀中抽出一份文件,塞进旁边早已脸色煞白的苏眠手中。
文件的封面上,用红笔标注着几个大字:活体模型清单。
雨幕中,远处钟楼的钟声沉闷地敲响了十二下。
一下,又一下,像是为这场刚刚落幕的假死刑,奏响了诡异而悠长的序曲。
而我,蜷缩在冰冷的黑暗里,指甲盖下传来阵阵刺痛。
血液的味道和铁锈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提醒着我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
钟声还在回荡,雨声也未曾停歇,它们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这座孤岛上所有的秘密都笼罩其中。
我的任务完成了,但一个新的、更加庞大的迷局才刚刚开始。
现在,我必须离开这里,在他们发现一切之前,找到一个可以让我喘息、让我解开这串密码的地方。
外面,风雨交加,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为新生者与假死者哭泣。
我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胸腔里那颗真正跳动着的心脏,它告诉我,我还活着,而活下去,就是我唯一的任务。
第226章他背上刻的不是疤,是八个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