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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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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我的大脑轰然炸开,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引爆了。

十一,不仅仅是眨眼的次数,是他的行动周期!

他每隔十一天,就会被迫执行一次“清理”任务。

我立刻调出脑中储存的,孙会计曾无意中透露的“军靴人”伪造记录的时间。

我飞快地进行比对,一个令我头皮发麻的规律浮现出来——所有被伪造的死亡日期,都精确地比真实的“转化”日,晚了整整十一天。

他在用自己的行动周期,为那些必死之人争取时间。

他在伪造文书,他在对抗那个看不见的“军靴人”,他在用纸面上的十一天,替那些绝望的灵魂多留一口呼吸,哪怕那口气息只存在于冰冷的档案上。

他不是刽子手,他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进行一场孤独的、绝望的抵抗。

我必须验证我的猜想,我必须试探他的底线。

当晚,趁着夜班交接的混乱,我溜进模型陈列室。

002号模型是一个短发女孩,安静地躺在玻璃柜里。

玻璃表面冰凉,映出我扭曲的倒影,指尖划过柜门边缘,留下一道淡淡的水汽。

我悄悄将一张新画的布卡塞进她模型衣服的口袋里。

布卡上写着:“张小梅,19岁,你曾把她掉在地上的发绳捡起,藏进袖口。”

张小梅是“4号材料”,是顾昭亭“送”走的其中一个。

捡发绳这个细节,是我回溯了无数监控录像,从一个模糊的死角里捕捉到的,除了我,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知道。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透,我就守在了洗衣房外。

那里是顾昭亭夜班结束后的必经之路。

我没有等太久。

透过门缝,我看见他疲惫地走进来,将工作服扔进待洗的篮子。

然后,他顿住了。

他的目光落在了旁边一个空的洗衣篮上。

我的呼吸瞬间停止。

在那个空篮子的正中央,一根黑色的发绳被整齐地叠放着,像一件珍贵的信物。

而在发绳的边缘,压着一枚冰冷的军牌。

他果然记得。

我没有进去,更没有去碰那枚军牌。

我只是站在门外,启动金手指,将那枚军牌的每一个细节都刻进脑海。

那条金属链子上,有一处独特的、细微的磨损刮痕。

下一秒,我脑中自动浮现出另一幅画面——“0号”冰柜的锁扣上,同样的位置,有一道完全吻合的刮痕。

是他,一直都是他。

他用这枚属于自己的军牌,撬开了“0号”的冰柜,或许是为了做最后的确认,或许是想做些什么,但最终失败了。

他记得每一个受害者的细节,就像我一样,用自己的方式,将她们铭刻。

深夜,寒风如刀。

我避开所有的监控,潜入殡仪馆后巷。

李婶说过的那个烧纸的角落,就在一棵老槐树下。

树皮粗糙皲裂,指尖划过时留下微小的刺痛感,空气中弥漫着腐叶与湿土的腥气,混着一丝未散尽的纸灰味,像一场未完成的祭奠。

我用一块捡来的瓦片,开始疯狂地挖掘。

泥土冰冷而潮湿,混杂着腐烂的落叶气息,每一铲下去都溅起泥点,沾在裤腿上,凉意顺着布料爬升。

很快,我挖到了一堆未燃尽的纸钱。

它们被潮气浸透,黏合成一团,像一块焦黑的血痂。

我像对待稀世珍宝一样,用随身携带的湿布小心翼翼地将它们展开,在手机微弱的光亮下,一片一片地拼接。

指尖在湿纸边缘颤抖,纸面粗糙的触感与墨迹的晕染在神经末梢留下清晰印记。

残缺的字迹,在我眼前逐渐拼凑成一个完整的句子。

“对不起,我没拦住你们。但这次,我会替你们活到终点。”

墨迹晕染开来,像一行行黑色的眼泪。

他不是不想救,他是不敢信,不敢相信除了他自己,还有人能看穿这一切。

我将这片拼凑完整的纸片,小心地折叠好,藏进内衣的夹层,那里紧贴着我的心跳。

就在我准备转身离开时,眼角的余光瞥见远处树影下,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孙会计。

他没有走近,只是静静地站在黑暗中,对我极轻地点了一下头。

那是一个确认,一个邀请,一个无声的结盟。

我也没有说话。

四周死寂,只有风声。

我抬起左手,食指在冰冷的空气中,缓慢而清晰地虚划了十一下。

那节奏,那韵律,与昨夜我脑中回溯的,顾昭亭眼睑痉挛的频率,完全同步。

风骤然变大,吹起我脚边的纸灰,像一群黑色的蝴蝶,飞向未知的夜空。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里满是尘埃与决心的味道。

仪式开始前两小时,我蹲在封存室外的监控盲区。

冰冷的水泥地透过单薄的裤子,将寒意一丝丝注入我的骨髓。

前方那扇厚重冰冷的合金门,像一头沉默的巨兽,门后,藏着这场献祭仪式的核心。

我的手心里攥着那枚从孙会计那里拿到的备用钥匙,它的轮廓硌得我生疼。

我来这里,是为了在所有人之前,确认那最后的、也是最关键的一块拼图。

而那扇门,就是一切疯狂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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