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2 / 2)
我没有走常规通道。
档案室的地面排水沟有一条通往冷却库的暗道。
我撬开栅栏,滑了进去。
里面充斥着铁锈和陈腐消毒水的混合气味,冰冷的液体没过我的脚踝,每一步都发出黏腻的轻响,像踩在腐烂的苔藓上。
黑暗中,金手指正在进行一项疯狂的比对——d区地下三层的结构图,与我记忆中姥姥那座老屋的地基布局图。
结果令人头皮发麻。
两者管道的走向、承重墙的位置、通风系统的布局,竟然完全一致。
只不过,d区的规模是老屋的三倍放大版。
而那个代号为“重生殿”的核心实验室,它的坐标,正是我家老屋厨房的灶台下方。
我瞬间想通了一切。
为什么每年腊月二十三祭灶,姥姥都以“灶王爷喜静”为由,把所有人赶出厨房,独自一人在里面待上整整一个小时。
原来,那根本不是什么祭祀仪式,那是在掩护升降通道开启时产生的巨大震动和噪音!
我停下脚步,在湿滑的管道壁上,用尽全力咬破指尖。
温热的血流了出来,带着铁腥味,我用它飞快地写下一个极小的罗马数字——7。
这是我和顾昭亭还在同一个小队时约定的最高危险等级标记。
如果他能看到,他就会明白,我已经识破了这里的核心秘密,也知道了“执烛者”的真相。
重新回到阴冷的冷却库,这里堆放着一排排冰冷的金属舱体,像一座沉默的钢铁森林。
我迅速来到第十七排的第三个舱体前,熟练地撬开底部的维修暗格,从里面取出了我早就藏好的备用频段接收片。
那东西薄如蝉翼,我将它紧紧贴在太阳穴上。
一阵微弱的电流刺痛传来,随即,一段断断续续的信号涌入脑海。
依旧是三短一长的敲击节奏,是我们之间的紧急通讯密码。
但这一次,节奏极其紊乱,像是有人正被人强行控制着手臂,在金属上胡乱敲打。
是顾昭亭!
他出事了!
他在用尽最后的力气向我传递信息!
金手指立刻将这段杂乱的波形信号进行逐帧分析、降噪、重组。
很快,一个细节被捕捉到了——每一组信号里的第二下短音,都比标准时长慢了零点三秒。
这个延迟数据,我太熟悉了。
这是被注射了“鸢尾t”神经抑制剂后,人体神经传导延迟的典型特征。
他被捕了,而且被用药了。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分析。
混乱的信号背后,他用最细微的力度变化,敲出了两个字:“水……廊……”
有水滴声的走廊。
我立刻明白了。他意识尚存,正在告诉我他的位置。
来不及多想,我迅速脱下旁边一具尸袋最外层的白色塑料膜,将它紧紧裹在自己身上。
这种材料能够最大程度地模拟低温尸体的红外线反光特性,骗过最灵敏的扫描仪。
我像一条蛇一样,缓缓滑入旁边一个空置的舱体。
金属门缓缓闭合,发出沉闷的液压声。
就在最后一丝光线即将消失时,我注意到对面舱体的编号铭牌——表面覆盖着一层极薄的水膜。
不对劲。
这里的湿度恒定在12%以下,不可能结露。
而且……空气中飘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
像是过年时姥姥涂指甲油用的那种廉价樱花味护手霜。
紧接着,一只手,一只苍白得几乎透明的手,缓缓地推开了我所在的舱门。
那只手很眼熟,因为它的指尖上,涂着一层淡淡的粉色指甲油。
和姥姥每年过年时,坐在院子里,仔仔细细为自己涂抹的颜色,一模一样。
可那只手,是空的。手腕上,没有那只她从不离身的素银镯子。
它就那么空荡荡地伸了进来,而在它的掌心中央,静静地躺着一枚小小的、用蜡制成的眼睛。
那枚蜡眼黑色的瞳孔,正死死地对着我的方向。
然后,在我凝固的视线里,它毫无征兆地,眨了一下。
金手指猛然报警——脑波监测显示,我正被某种外部频率扫描,来源未知。
屏幕上跳出一行褪色的档案标题:
【项目名称:烛瞳·初代感知节点部署记录】
下一秒,顾昭亭的求救信号彻底中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