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谁在替死去的人烧纸(1 / 2)
黑暗像粘稠的液体,从灶台的破洞里缓缓溢出,带着陈年烟灰和泥土的腥气。
顾昭亭没说话,只用眼神示意我警戒,他自己则蹲下身,手指在冰冷的地面上摸索。
三块青砖,果然,与图纸上标记的位置分毫不差,边缘有细微的撬动痕迹,敲上去的声音也比旁边的沉闷。
他用一把工兵铲的边缘小心地将砖块一一撬起,一个黑乎乎的陶罐口便暴露在我们手电的光晕里。
罐子不大,密封得很好,外面裹着一层油布,已经朽得一碰就碎。
我屏住呼吸,看着顾昭亭将它抱出来,轻轻擦去表面的泥土。
我的心跳得厉害,名册的续页,所有秘密的钥匙,很可能就在里面。
可当他撬开蜡封,倒出里面的东西时,我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没有纸张,没有名册,只有一叠厚厚的、边缘已经泛黄的黑白照片。
每一张照片上,都只拍着一两件寻常的物品。
一支钢笔,一枚发卡,一个拨浪鼓,一方手帕……它们被整齐地陈列在黑色的绒布上,拍得像博物馆的藏品。
而在每张照片的右下角,都用细小的字迹标注着一串日期和代号。
我翻动的手指忽然僵住了,目光死死地钉在其中一张照片上。
那是一只银镯子,上面刻着细密的缠枝莲花纹,镯身有一处不显眼的凹痕,是我小时候调皮磕的。
我记得,母亲直到失踪前都一直戴着它。
照片下方,一行冷冰冰的字刺入我的眼球:林氏—母体样本—移交‘执灯组’。
一瞬间,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冻结了。
脑海里那个被称为“金手指”的数据库瞬间被激活,无数信息流疯狂闪过,最终与档案室里那份被层层加密的“妇幼健康追踪表”连接在一起。
那份看似普通的档案,记录了从我出生起,母亲和我的每一次体检数据,详细到令人发指。
原来,早在二十年前,在那份档案建立的最初,我们就已经被贴上了标签,不是作为人,而是作为某种……“可回收资源”。
“晚照?”顾昭亭的声音把我从冰冷的深渊里拉了回来。
我抬头看他,他的脸色也异常凝重。
他没有去看那些照片,而是将陶罐倒扣过来,用手指在粗糙的内壁上反复摩挲。
他的动作很慢,像是在寻找什么。
终于,他的指尖停在了罐底。
“这里有刻痕。”他低声说,将手电光凑得更近。
光线下,几道浅浅的划痕隐约可见。
他用指甲小心地勾勒着,拼出了两个模糊的字母。
“Y.L.”
他瞳孔骤然一缩,几乎是无意识地喃喃自语:“叶临安……他还活着?”
“叶临安是谁?”我立刻追问。这个名字,我从未听过。
顾昭亭却像被什么惊到一样,猛地回过神,避开了我的视线。
“没什么,一个早就该死掉的人。”他不再解释,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撕下一小块锡纸,用铅笔将那两个字母拓印下来,仔细地叠好收进口袋。
这个动作,他做得比处理任何证物都要小心。
就在他收起锡纸时,我注意到他右手虎口的位置,有一道半寸长的新划伤,伤口很深,血迹尚未完全凝固。
我清楚地记得,我们从档案室撤离时,他手上还没有这道伤。
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在我警戒的时候,还是在他拓印刻痕的时候?
我没有问,只是将这个细节默默记下。
我的金手指系统已经开始自动运行,构建一个关于他对特定名字、特定物品产生生理应激反应的初步模型。
我们连夜离开了老宅。
第二天清晨,村子里却一反常态地热闹起来。
祠堂外面摆满了祭祖的供桌,家家户户都在烧纸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