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爹地的浪漫(六):矮人爹地的专属锻造(1 / 2)
凌瑶推开锻造房那扇沉重的木门时,微微怔了一下。
没有预想中扑面而来的、混杂着煤灰和金属腥气的热浪。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淡淡的、清冽的檀木香气。她有些疑惑地走了进去。
往常如同战场般杂乱的空间,此刻竟显出几分难得的整洁。角落里堆积如山的废铁料被归置整齐,地面上的铁屑和煤渣被扫成几个规矩的小堆。墙上挂着的各式锤具、锉刀,按照大小顺序排列,在从高窗透进的夕阳余晖中,泛着冷硬的光泽。就连那块终日承受捶打、布满凹痕的巨大铁砧,也被擦拭得锃亮,映出窗外模糊的霞光。
托尔就站在铁砧旁。他依旧穿着那身沾满油污的皮质围裙,粗壮的手臂上还蹭着黑灰。但此刻,他宽大的手掌里捧着的不是烧红的铁块,而是一块色泽温润的檀木。他低着头,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专注,正用一把细小的刻刀,小心翼翼地在那木头上雕琢着什么。那轻柔的动作,与他平日抢着巨锤、虎虎生风的姿态判若两人。
听到门响,托尔猛地抬起头,像是做了什么错事被抓个正着,古铜色的脸上竟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他下意识地想将手里的东西藏到身后,动作有些笨拙。
“你……你怎么来了?”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带着点不自然。
凌瑶走近,指尖轻轻划过冰凉光滑的铁砧表面,没有一丝灰尘。“今天这里……很不一样。”她微笑着说,目光落在他试图隐藏的手上,“在忙什么秘密活儿呢?”
托尔耳根更红了,含糊地应道:“没……没什么。就是觉得屋里太乱,收拾一下,干活也舒心些。”
凌瑶却眼尖地瞥见了那檀木边缘露出的一角花纹——是缠枝藤的纹样。她心头一动。前几天在菜园,她看着木灵子搭的藤架,新生的藤蔓蜿蜒而上,曾随口说过一句:“这藤蔓真好,看着柔弱,却韧得很,能牢牢攀着架子,风雨都不怕。”
她心里有了猜测,故意又凑近一步,带着几分促狭的笑意:“是不是……在给我做东西?”
托尔的脸彻底红透了,像烧红的烙铁。他局促地抓了抓自己乱蓬蓬的头发,犹豫了片刻,终于像是下了很大决心,将那块檀木递了过来,声音闷闷的:“……还没弄好。本想给你个惊喜。”
那是一块巴掌大小的檀木牌,边缘已经被耐心地打磨得十分圆润,触手生温。正面,一圈缠枝藤的图案已初具雏形,藤蔓缠绕间,留出了几个小小的凹槽。背面,刻着两个字——“凌瑶”。那字迹歪歪扭扭,笔画深刻,甚至能看出反复修改的痕迹,每一笔都透着执拗的认真。
“我手笨,”托尔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盯着自己的靴尖,“画不出好看的花,也说不出中听的话。就记得你说喜欢这藤蔓……结实。想着给你做个能随身带着的东西,檀木……檀木也结实,还能驱虫,你总往外跑,带着它,兴许能方便点。”
凌瑶握着这块还带着他掌心温度的木牌,心里某个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动了。她看着眼前这个平日里只知道叮叮当当打铁、说话直来直去的汉子,此刻却像个交了功课等待先生点评的孩子,紧张得连呼吸都放轻了,眼神里满是忐忑和期待。
“我很喜欢。”她将木牌轻轻按在心口,抬头迎上他的目光。
刹那间,托尔眼中的紧张如冰雪消融,取而代之的是毫无保留的、灿烂的惊喜。他咧开嘴笑了起来,露出两排白牙,那笑容纯粹得像个孩子。
接下来的几天,托尔几乎把自己钉在了锻造房里。凌瑶去送饭时,总能看到他伏在案前,就着油灯微弱的光,用那些粗笨的手指摆弄着细小的工具。有时是小心翼翼地敲打薄薄的金属片,有时是用砂纸一遍遍打磨着几颗小石子般的东西,偶尔还会对着一张画得歪歪扭扭的图纸皱紧眉头。连小力宝跑进来拽着他的衣角喊“爹爹吃饭”,他都只是心不在焉地摸摸儿子的头:“乖,爹忙完这点就去。”
力宝撅着嘴跑到凌瑶身边,抱着她的小腿告状:“母亲,爹爹都不理我了!整天就对着那块木头和亮晶晶的小石头!”可抱怨归抱怨,这小家伙也有样学样,找来一小块废铁皮,用他自己的小锉刀吭哧吭哧地磨着,嘴里还念念有词:“宝也给母亲做……做个小牌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