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谁在替我清醒?(1 / 2)
凌晨三点十七分,实验室的空气仿佛被抽成了真空。
李锐那句“你是最后一个没被覆盖的原始模板”还在陆昭耳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烧红的铁丝,穿透颅骨,缠绕神经。
他站在昏暗的档案台前,指尖在键盘上划出残影,调取过去七十二小时内所有异常事件的时间轴——儿童集体噩梦报告、街头突发精神崩溃案例、监控录像中市民无故驻足凝视某一点长达数分钟……数据如潮水般涌来,杂乱无章,却在某一刻,显现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规律。
每一轮群体性精神失控爆发前,凌晨0:07整,城市公共广播系统都会自动播放一次校时音。
本应只有标准报时功能的音频,持续0.8秒,无声无息地穿插在夜间的交通提示与天气预报之间。
正常人几乎无法察觉。
但当陆昭将这段音频导入频谱还原程序时,波形图猛然扭曲——在人类听觉边缘,一道极其微弱却高度稳定的θ波谐频正悄然震荡,频率精确锁定在4.5赫兹,恰好与大脑进入轻度催眠状态时的节律共振。
这不是巧合。
这是一场以整座城市为培养皿的认知污染。
“他们不是在等‘零号’苏醒。”陆昭盯着屏幕,声音低得近乎耳语,却带着刀锋般的寒意,“他们已经在用城市的呼吸节奏,给所有人洗脑。”
白袍医生站在他身后,沉默良久,终于开口:“你想做什么?”
陆昭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
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不是因为疲惫,而是某种更深的警觉正在苏醒——那是属于侧写师的直觉,也是作为“纯净源”的本能。
“我要做一次反向共情训练。”他说,“不是读取别人的情绪,而是把我的清醒‘种’进去。”
白袍医生猛地抬头:“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你不再是观察者,你会成为传播源。一旦失败,你的意识模式会反过来被系统捕获,成为它新的伪装外壳。”
“所以我必须比它更早扎根。”陆昭抬眼,目光如刃,“如果它是病毒,那我就当疫苗。”
清晨六点整,地下三层实验室进入封闭模式。
厚重的防磁门缓缓闭合,氧气循环系统切换至独立供能,整个空间与外界彻底隔绝。
三名心理学志愿者被安排在隔离舱内,透过单向玻璃与主控室相连。
他们都是早期“红眼计划”的外围观察员,曾长期接触受试者情绪波动,具备高度情绪敏感性——也正因如此,他们是最容易被“零号”渗透的目标。
陆昭戴上改良版脑电图头环,银色导线如蛛网般连接至生物反馈同步器。
不同于以往被动接收脑波信号,这次设备被设定为双向输出模式:他的神经活动不仅被监测,还将通过特定频率的电磁脉冲,定向投射进三位志愿者的大脑边缘系统。
“双耳节拍诱导程序启动。”白袍医生沉声宣布,“目标频率:7.83赫兹,舒曼共振基频,模拟地球自然磁场节律,理论上可稳定杏仁核过度活跃。”
灯光渐暗。
陆昭闭上眼,调整呼吸,将速率控制在每分钟4.5次,与那潜藏于广播中的θ波形成反相位干扰。
他开始默念那段从父亲日记中提炼出的认知锚句:
“我记得真实的样子。”
一遍,两遍,十遍。
意识逐渐下沉,如同潜入深海。
监控屏上,他的脑波曲线由初始的β波躁动,缓缓滑入a区,再向θ波过渡,最终稳定在7.83赫兹临界区——一种介于清醒与梦境之间的特殊状态,心理学称之为“阈下觉知”。
与此同时,三名志愿者的生理数据开始变化。
第一人的皮电反应骤降,原本因创伤记忆而颤抖的手指缓缓放松;第二人的眼动频率从快速跳动转为平稳扫描,似在经历一场内在重构;第三人更是突然睁开眼,低声呢喃:“我……看见光了。”
白袍医生紧盯着数据流,嘴唇微微发颤:“他在输出……这不是共情,是情绪接种。”
就在这时,主控台警报轻响——第2号志愿者脑波出现短暂断层,紧接着,其口中竟无意识哼唱起一段旋律:
“月儿明,风儿静,树叶儿遮窗棂……”
《月光谣》。
陆昭猛然睁眼,强行中断同步程序。
电流反冲令他喉间一甜,但他顾不上吐血,立刻切断所有外部通讯接口,只保留本地存储。
“它已经察觉了。”他喘息着说,“我们暴露了。”
话音未落,手机震动。
来电显示:老赵。
陆昭接通,还未开口,便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刺耳的尖叫与玻璃碎裂声。
“市中心三家三甲医院的精神科门诊出事了!”老赵的声音夹杂在混乱背景音中,急促如鼓,“上百名患者突然集体躁动,撕病历、砸窗户,全都喊‘他们来了!穿白大褂的来了!’安保根本控制不住!”
陆昭眼神一凛:“有没有统一行为特征?比如动作、语言重复?”
“有!”老赵吼道,“他们都对着天花板某个点狂叫,像是看见了什么……而且,这些人今天都领了一种叫‘安神宁’的免费赠药!包装正规,批号齐全,但成分检测发现了β羟基L色氨酸衍生物——和我们在‘红眼计划’残留样本里找到的‘情绪感染剂’完全一致!”
陆昭瞳孔骤缩。
这不是随机投毒。
这是精准投放。
只有登记过心理干预项目的患者才会被纳入赠药名单,而这部分人群,正是最容易接受潜意识引导的高敏个体。
对方早已布好陷阱,只等一个触发信号。
“那个广播……”他低声道,“0:07的校时音,就是钥匙。”
“现在怎么办?”老赵问。
陆昭站起身,脱下实验服,从柜中取出一件黑色风衣。
“我要去市一院。”他说,“那里是首批试点发放‘安神宁’的单位。”
“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