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我在天朝崩塌的世界修长生21(1 / 2)
1942年的野人山,雨水带着股腐叶的腥气。
林仲秋背着药箱,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泥泞里,军靴里灌满了泥浆,每走一步都像拖着块铅。
药箱里的盘尼西林用蜡纸包了三层,生怕受潮——这是从日军医疗队抢来的,够救二十个重伤员。
“林医生,前面有瘴气!”一个戴眼镜的士兵喊道,他是远征军的卫生员,眼镜片裂了道缝,用胶布粘着。“向导说,进去的人就没出来过。”
林仲秋抬头望去,前方的山谷里弥漫着白茫茫的雾气,像一锅煮沸的牛奶。
她从背包里掏出个小小的香囊,里面装着苍术和白芷,是用《本草纲目》里的方子配的,据说能避瘴气。“跟着我走,踩着我的脚印。”
她的脚印里,藏着些秘密——每一步都落在地势稍高的草根上,这是用第四世界的“踏雪无痕”轻功改良的步法,能避开最湿滑的泥沼。
卫生员跟着走,果然没陷进烂泥里,只是眼镜上蒙了层水汽,看不清路。
“这地方邪乎得很。”卫生员擦着眼镜,“昨天有个兵掉了队,今天只找到他的枪,枪托上刻着他媳妇的名字。”
林仲秋的脚步顿了顿。她的药箱侧袋里,还放着半张机床图纸,是从一个牺牲的机械师身上找到的,上面画着某种齿轮的加工图,角落有个小小的“仲”字——和她当年在南京用的化名一样。
“他是造机床的?”她问。
“嗯,听说以前在江南制造总局当工程师。”卫生员叹了口气,“鬼子炸工厂时,他没撤,非要把图纸抢出来,结果……”
林仲秋把图纸拿出来,借着微弱的天光细看。
图纸上的齿轮参数,和她当年设计的“1942型车床”惊人地相似,只是在齿根处多了个小小的凹槽——那是防断裂的设计,她曾在课堂上跟学生们讲过。
“是我的学生。”她的声音有些发颤,把图纸折好,塞进药箱最底层。
突然,前面传来一阵呻吟。
两人跑过去,发现一个士兵倒在树下,腿肿得像水桶,伤口处爬满了蚂蟥,皮肤已经发黑。“是丛林溃疡。”卫生员脸色发白,“没药的话,只能截肢。”
林仲秋却从药箱里掏出瓶自制的药膏,里面掺了蛇蜕和黄连,是她在野人山采的草药熬的。
“先清创。”她用手术刀划开伤口,脓血喷涌而出,腥臭难闻。
卫生员看得直反胃,她却面不改色,动作麻利得像在拆机床零件。
“忍着点。”她往伤口里撒了些磺胺粉,又敷上药膏,用绷带缠紧。“这药膏能让蚂蟥不敢靠近,三天换一次。”
士兵疼得满头大汗,嘴里却念叨着:“谢谢医生……俺还能打仗……俺要去松山……”
松山。林仲秋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
那里,孙立人的部队正在和日军血战,那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浸着远征军的血。
而她背着的药箱,不仅装着药品,还装着那些没能看到胜利的人的希望——有造机床的学生,有刻媳妇名字的士兵,有无数个像他们一样,把命丢在这野人山的人。
走出瘴气谷时,天已经黑了。卫生员点燃篝火,火光照亮了周围的墓碑——那是士兵们用刺刀在树上刻的名字,歪歪扭扭,却字字清晰。
“林医生,你说咱们能赢吗?”卫生员往火里添柴,火星噼啪作响。
林仲秋看着药箱里的图纸,突然笑了:“你看这齿轮,少了一个齿就转不动。咱们现在缺的,就是把这些‘齿’重新拼起来。”
她指着那些墓碑,“他们都是重要的‘齿’,咱们得带着他们的份,接着转。”
篝火渐渐旺起来,驱散了些许寒意。林仲秋靠在树上,拿出那半张图纸,借着火光仔细看。
齿根的凹槽处,有个淡淡的铅笔印,像是没写完的字。她猜,那大概是“加油”之类的话吧。
夜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像有人在轻轻翻着图纸。
林仲秋把图纸贴在胸口,仿佛能感受到那残留的体温。
她知道,这野人山的路还很长,还会有更多的牺牲,但只要这图纸还在,只要还有人记得怎么造齿轮,这台名为“中国”的大机器,总有一天会重新转动起来,带着所有消逝的名字,驶向天亮。
1943年的滇缅公路,像条被太阳晒化的沥青带子,黏在崇山峻岭间。
林仲秋蹲在一辆抛锚的卡车旁,手里拿着扳手,正拧着发烫的轮胎螺丝。
扳手是美国货,手柄上印着“Ford”的字样,却是从一辆报废的日军军车上拆下来的,边缘还留着弹痕。
“林师傅,这轮胎还能补不?”司机老王叼着烟,烟卷是用烟叶和报纸卷的,烟灰掉在沾满油污的工装裤上,“前儿个过惠通桥,被鬼子的炮弹片划了道口子,打气筒打了三回,还是漏。”
林仲秋把轮胎卸下来,胎面上的裂痕像条狰狞的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