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金风玉露,暗度陈仓(2 / 2)
这话一出,亭内瞬间安静。康熙端着酒杯,眼神落在嘉木措身上,没有说话;胤禛坐在一旁,神色淡然,仿佛没听见这话;胤祥、胤禟几人则握紧了拳,等着嘉木措的回答。
嘉木措放下转经筒,目光缓缓扫过乳母身边的弘晖、昭华,又落在明玉怀中的弘昉身上。当看到弘晖挺直的脊背、沉稳的眼神,看到弘昉那与康熙几乎一模一样的眉眼时,他眼中闪过一丝惊异,随即双手合十,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几位小主子眉目清正,气息纯净,周身隐有瑞气环绕,确是大福缘之相。”
胤禩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何焯立刻上前一步,语气急切:“大师所言极是,只是……福缘过盛,恐非寻常,不知于国于家,是吉是凶?”这话像一根针,试图刺破“祥瑞”的表象。
嘉木措淡淡瞥了何焯一眼,目光重新回到弘昉身上——小家伙正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他,嘴角还挂着一丝口水。他忽然笑了,语气变得无比郑重:“天家子嗣承江山之重,福泽深厚乃万民之幸,何来‘过盛’之说?老衲观这位小阿哥(指弘昉),额阔鼻挺,眼神清亮,隐隐有紫气萦绕,此乃承天大运、福佑社稷之兆,实乃大清之幸,苍生之福!”
“承天大运,福佑社稷”!
这八个字像惊雷般炸响在澄瑞亭内。胤禩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何焯的手微微发抖,连端着酒杯的手指都泛了白——他们费尽心机请来的“高人”,非但没说半句不利之言,反而给了胤禛的孩子如此至高无上的赞誉!
康熙握着酒杯的手顿了顿,目光落在弘昉身上,眼神复杂——有震惊,有审视,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震动。他知道嘉木措在蒙古各部的威望,若非真看出什么,绝不会轻易下此断语。他缓缓开口,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大师过誉了,不过是个稚子罢了。”话虽如此,眼底的认可却藏不住。
胤祥、胤禟几人强压着心中的狂喜,脸上依旧保持着平静。胤禛站起身,端着酒杯向嘉木措遥遥一敬:“大师谬赞,小儿无知,当不起‘承天大运’四字。只愿他将来能勤勉好学,为大清尽一份力。”语气谦逊,却透着一股胸有成竹的沉稳。
嘉木措双手合十还礼,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胤禩和何焯,淡淡道:“王爷过谦了,天命昭昭,非流言可蔽。老衲只是据实而言。”
宴席散去后,八爷府的灯烛一夜未熄,却再没传出任何动静——这场精心策划的局,彻底成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而雍亲王府的书房内,胤禛却没有丝毫喜悦,他捏着那半块龙莲玺,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承天大运’这四个字,是荣耀,也是麻烦。皇阿玛今夜,怕是睡不着了。”
夜色渐深,苏培盛轻手轻脚地走进书房,低声禀报:“主子,嘉木措回驿馆后,抱着那套金镶玉茶具看了半宿,还泡了大红袍,跟弟子说中原物华天宝,不该卷入无谓的纷争。宫里那边,万岁爷在乾清宫坐了一个时辰,只让李德全读了会儿《论语》。”
胤禛点点头,刚要开口,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传来——一名粘杆处暗卫浑身是汗地闯进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发颤:“主子爷!咸安宫急报!废太子……废太子胤礽,一个时辰前……薨了!”
“什么?!”胤禛猛地站起身,手中的龙莲玺“啪”地落在案上。废太子怎么会突然薨了?是真的病逝,还是有人暗中动手?若是后者,是谁下的手?又想嫁祸给谁?
窗外的秋风突然变得凛冽,吹得窗棂“啪啪”作响。胤禛看着跪在地上的暗卫,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寒光——刚刚平息的风波还未散尽,废太子的死又像一颗炸弹,即将在京城掀起新的惊涛骇浪。而他,正站在这场风暴的中心,无处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