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红线缠魂：偏执鬼夫夜夜撩（二）问心溯梦，仙神落难（2 / 2）
一个身影骂骂咧咧地从那冒着诡异热气和怪味的豁口里挤了出来。她穿着一身灰扑扑、洗得发白、袖口和领子都磨出了毛边的粗布斜襟褂子，腰里煞有介事地系着一条油光锃亮、沾满不明污渍的深色围裙。花白的头发胡乱在脑后挽了个松垮的髻，用一根黑黢黢、一头还带着点草木灰的**烧火棍**斜插着固定。脸上皱纹深刻纵横，如同被犁过无数遍的贫瘠土地，嘴角习惯性地下撇，浑浊的老眼此刻被呛得眼泪汪汪。她一手捂着口鼻剧烈咳嗽，一手却像护着命根子一样，紧紧抓着一个豁了口、边缘油腻腻的旧陶碗。碗里盛着大半碗粘稠的、如同石油般漆黑、还在微微冒着热气、散发着诡异酸馊味的液体——正是孟婆汤的本体现世形态。几滴黑汤因为刚才的颠簸溅到了她灰扑扑的褂子上，留下更深的污渍。
正是孟婆。
她好不容易站稳，狠狠喘了几口带着怪味的空气，浑浊的老眼一扫，立刻锁定了旁边还在心疼平板的乐合，火气“噌”地就上来了！
【神仙甩锅现场·荒诞升级】
乐合（月老）也被孟婆这惊天动地的咳嗽和骂声惊动，抬头一看。当他的目光扫过怨气冲天、形态不稳的牛潇，再瞥见牛潇心口那朵散发着浓郁死气的枯花印记，最后落到一脸肃穆、明显是此地主人的齐风雅身上时，他那双桃花眼滴溜溜一转，瞬间闪过一道精光（甩锅的精光）！
他猛地指向还在顺气的孟婆，声音陡然拔高八度，充满了“终于抓到罪魁祸首”的义正辞严：
“孟婆！你看看！你看看！！我就说问题肯定出在你那儿！准是你熬汤的时候又偷懒打盹儿，要么就是偷工减料，汤里兑水兑多了！药效不够劲儿！这小子前世那点破情债、相思苦，根本没洗干净！带着记忆投胎转世，才搞出这么大执念，害人害己，把自己作死了还赖着人家不放！瞧瞧！瞧瞧这怨气冲天的烂摊子！严重影响我牵线合格率！拉低我部门整体KpI！年终奖泡汤了你负责啊？！这责任，你必须负全责！全额赔偿我的精神损失和财产损失！”他还不忘心疼地晃了晃手里黑屏的平板。
孟婆一听，肺都快气炸了！她也不咳嗽了，把护着的破陶碗往旁边一个半人高的、不知什么材质的粗糙镜石墩子上一墩（碗里的黑汤剧烈晃荡了一下，差点泼出来），叉着腰，指着乐合的鼻子就开骂，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乐合那张妖孽脸上：
“放你祖宗的罗圈连环屁！乐老妖！你少在这儿血口喷人、倒打一耙！老娘在忘川河边熬汤熬了几千年，三界闻名，童叟无欺！向来是足量足料，浓稠挂碗，保质保量！喝一碗，保管你前世情债忘光光，恩怨情仇一笔销！肯定是你们月老殿那破系统又双叒叕bUG了！红线乱搭！数据库抽风！把他上辈子对那只难产死了的母猫的愧疚债，错搭到这辈子的老师身上了！自己系统垃圾、算法稀碎，还有脸赖我的汤？！你那破平板除了刷凡间短视频、看仙凡八卦绯闻、打两把破游戏，还能干点牵红线的正事不？！牵的红线比蜘蛛网还乱！这口黑锅，老娘不背！打死也不背！赔钱？赔你个大头鬼！”孟婆气得呼哧呼哧直喘，顺手抄起头上那根当发簪的烧火棍，作势就要往乐合头上敲。
“你…你污蔑！诽谤！我的系统是天庭最新科技！肯定是你那破汤锅漏了，药效挥发！”乐合一边躲闪，一边心疼地护着自己的平板和发型，俊脸涨得通红。
“我呸！你才漏了！你全家都漏了！老娘那口锅是九幽玄铁打造！比你那破平板结实一万倍！”
【齐风雅裁决·终极反转】
月老和孟婆吵得唾沫横飞，形象全无。孟婆挥舞着烧火棍，乐合护着平板左支右绌，眼看一场神仙级别的全武行就要在问心阁上演。
“够了。”
一声清叱，如同九天之上落下的冰锥，瞬间刺破了所有的喧嚣。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清晰地响彻在问心阁内每一个角落。翻腾的怨气、孟婆的怒骂、乐合的辩解、空间的震荡，在这一刻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按下了暂停键，瞬间冻结！
齐风雅不知何时已睁开双眸。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如同寒潭映月，清冷、澄澈，却又带着洞穿一切的冰冷威严。她缓缓起身，月白色的长袍无风自动，周身散发出无形的威压。
她目光如电，冷冷地扫过面红耳赤、发型凌乱的月老乐合，再扫过气得浑身发抖、端着破碗的孟婆，最后落在那团因神仙降临而暂时忘了嘶吼、依旧痛苦迷茫的牛潇怨魂身上。
“推诿扯皮，聒噪扰攘。”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字字如冰珠砸落玉盘，“于解此魂执念，消此间怨戾，毫无裨益。”
她抬手指向心口枯花闪烁、冤气未消的牛潇：“苦主在此，冤情未明，执念未消。”目光重新落回两位神仙身上，“‘情为何物’？二位既司掌三界姻缘、断灭前尘记忆，想必…自有高论？”
月老乐合被那冰冷的目光看得一激灵，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试图找回神仙仪态，清了清嗓子：“咳…那是自然！本座执掌姻缘红线，深谙情之一字，其理至深…”他习惯性地想摸平板调资料，摸到黑屏的裂痕，后面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孟婆也翻了个白眼，梗着脖子哼道：“哼！情啊爱啊，不过虚妄！一碗老身熬的汤下去，管他什么山盟海誓、刻骨铭心，统统忘光！干干净净，无牵无挂投胎去，才是正理！”
齐风雅不等他们说完，便微微颔首，语速平缓，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决断：
“既如此，二位便暂留栖心。”
乐合和孟婆同时一愣，脸上浮现错愕。
“何时助他了悟此情，消解执念，重归轮回，”齐风雅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锁链，牢牢锁住两位瞬间呆滞的神仙，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何时，方是归期。”
“什…什么？！”乐合桃花眼瞪圆，以为自己听错了。
“留…留在这破…这凡间？！”孟婆更是失声尖叫，手里的破碗差点脱手。
齐风雅不再多言。她广袖猛地一拂！
问心阁内，所有大小镜石在同一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华！赤、橙、黄、绿、青、蓝、紫…无数道色彩各异却同样纯粹的光束从镜石中激射而出，并非杂乱无章，而是如同受到无形牵引，瞬间在乐合和孟婆头顶上方交织、盘旋、凝结！
最终，两道由纯粹光芒构成的、细密繁复、闪烁着古老符文的**青金色锁链**凭空显现！一道锁链带着月老红线特有的缠绵悱恻却又冰冷无情的气息，精准地缠绕在乐合手腕上！另一道锁链则散发着忘川河水般的阴寒死寂和洗涤一切的空茫，缠绕在孟婆的手腕上！
“栖心禁制：仙神入凡，法力暂封。衣食住行，诸事自理。二位，”**齐风雅清冷的声音如同最终的审判，在锁链成型的刹那响起，**“体验红尘，好自为之。”**
光华骤然内敛，锁链隐没于乐合和孟婆的手腕皮肤之下，只留下两道淡淡的、仿佛胎记般的青金色印记。
“我的…我的仙力？！”乐合惊恐地发现自己体内浩瀚如海的仙力如同退潮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引以为傲的空间挪移、红线感应、姻缘推演…所有神通尽数沉寂！他试图再次点亮手里的平板，那屏幕依旧死寂一片，裂痕刺眼。
“我的汤！！”孟婆更是一声凄厉的惨嚎。她惊恐地发现，手中视若珍宝的孟婆汤碗变得平平无奇，只是一个豁了口的破陶碗。碗里那粘稠漆黑、冒着热气的神汤，此刻变成了一碗散发着浓烈酸馊怪味、颜色浑浊不堪的…黑水！她不信邪地用手指沾了一点，放进嘴里尝了尝…
“呸！呸呸呸！”孟婆的脸瞬间皱成了风干的橘子皮，剧烈地干呕起来，“这…这什么玩意儿？！又酸又馊！我的神效呢？！我的忘忧汤呢？！”
【结尾定格·凡尘伊始】
问心阁内，陷入一片死寂。
镜石的光芒恢复了最初的幽微迷离，空间也不再震荡。
牛潇的怨魂呆呆地看着眼前这荒诞的一幕，看着两个从天而降、此刻却一脸如丧考妣、法力尽失的“神仙”，心口的枯花印记依旧闪烁着，巨大的困惑甚至暂时压过了痛苦——神仙？就这？
月老乐合失魂落魄地捧着那块彻底报废、裂痕狰狞的“姻缘簿proax”，俊美的脸上写满了生无可恋。镶钻的外壳在幽光下反射着冰冷而讽刺的光芒。
孟婆端着那碗没了神效、只剩刺鼻怪味的“黑水”，脸色铁青，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和浓烈的酸馊味。
角落里，昏睡的赵怀真在睡梦中不安地呓语，似乎还在被亡魂的低语困扰。
齐风雅月白色的身影走向门口，木门无声开启，廊外凄冷的雨气和风灯摇曳的光透了进来。在她身影即将消失在门外的黑暗中时，一句清冷的余音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问心阁内，落在每一个“人”（魂、神）的耳边：
“答案，或在凡尘烟火之中。”
“砰。”
木门轻轻合拢。
阁内，只剩下法力被封、身无分文、前途未卜的两位神仙，一个满心困惑的怨魂，一个昏睡的老人，以及那弥漫不散的酸馊怪味和死寂的平板屏幕反射的、冰冷绝望的微光。
乐合低头看看平板，抬头看看孟婆那张想杀人的老脸，再看看牛潇心口那朵刺眼的枯花。
他扯了扯自己皱巴巴的酒红色西装领口，感觉这凡间的空气，怎么这么稀薄？这趟“下凡体验”，好像开局就是地狱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