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落尘剧院的戏服(1 / 2)
刘子洋蹲在落尘剧院的后台角落,指尖拂过件绣着金线的戏服时,指腹被线头勾出个小血珠。这戏服是件蟒袍,红底金线绣着龙纹,龙眼睛的位置却缝着两颗黑纽扣,纽扣上刻着个极小的符号——像张展开的戏票,票根缠着个“熵”字。这标记他瞅着眼熟,上个月在一个被捣毁的文物走私窝点见过,当时线人老秦说这代表“伪装的赃物”,熵组织总喜欢把见不得光的东西藏在最花哨的物件里,这废弃剧院显然就是个新窝点。
戏服的里衬缝着块硬纸板,拆开一看是张泛黄的剧本,扉页写着《霸王别姬》,但第三幕的台词被人用毛笔涂了,改成:“道具间,铜镜后,有‘清单’,小芸被他们锁在化妆台底下。”字迹被香粉浸得发虚,“芸”字的草字头歪歪扭扭,像两缕没梳顺的头发。末尾还画了个胭脂盒,箭头指向后台的化妆镜——那镜子蒙着层厚灰,镜框上的鎏金掉得只剩斑驳的痕迹,镜中映出的后台景象扭曲变形,像幅鬼画。
落尘剧院在老城区的巷尾,民国时建的,雕花的门楣塌了一半,露出里面的朽木,上面爬满了蜘蛛网。观众席的座椅大多散了架,红丝绒的椅套烂得露出棉絮,地上积着的灰尘能没过脚踝,走一步就扬起片灰雾,呛得人直咳嗽。空气里飘着脂粉味、霉味和远处炸糕摊的甜香,混在一起有种说不出的滞涩感——明明是该唱念做打的地方,现在安静得能听见灰尘落在地上的“沙沙”声。
刘子洋往后台走,脚下的木板“咯吱”响,像是有人在地板下叹气。左手边的道具架倒了,上面的刀枪剑戟撒了一地,有柄木质的青龙偃月刀裂了道缝,里面露出的不是木屑,而是层薄薄的铅板。
“后生,你往戏台那边凑?”个拾荒的老太太背着蛇皮袋从侧幕后面钻出来,袋口露出半截唱戏用的翎子,“那地方邪性得很,前阵子有伙穿黑西装的来‘排戏’,夜里总听见化妆间有唱戏的声音,咿咿呀呀的,第二天就没影了,只留下满地的胭脂水粉。”
“大妈,问个事,”刘子洋把剧本揣进兜里,“您认识个叫小芸的姑娘不?听说是这儿的唱戏的。”
老太太往化妆镜的方向努了努嘴——镜子旁边的化妆台上摆着个搪瓷缸,里面插着支口红,膏体断了半截,旁边还放着盒没开封的香粉,牌子是“百雀羚”,看着有些年头了。“认识,咋不认识?那闺女是戏校毕业的,唱青衣的,嗓子亮得能穿透三层墙。前儿个还见她在后台吊嗓子,说要排《霸王别姬》,结果第二天就没见人了,她的戏服还挂在衣箱里呢。”
刘子洋心里咯噔一下。又是这套路——熵组织专挑有手艺的年轻人下手,尤其是这种能接触到老物件的。他谢了老太太,继续往化妆镜走,离着还有十米,就看见镜子上的灰有被擦拭的痕迹,露出块清晰的镜面,正好映出道具间的门。
化妆台是红木的,抽屉大多敞着,里面的眉笔、粉扑撒了一地,其中一个抽屉的底板是松的,刘子洋抽出来一看,里面贴着张照片,照片上小芸穿着那件红蟒袍,站在戏台中央,背景里有个穿黑西装的男人正往衣箱里塞东西,动作鬼鬼祟祟的。
“有人吗?”刘子洋喊了一声,声音在后台回荡,惊得梁上的灰尘簌簌往下掉,落在戏服上像铺了层霜。
没人应。他走到铜镜前,按照剧本上的提示,在镜框的雕花处摸了摸,果然摸到个凸起的按钮,按下去,镜子“咔哒”一声往旁边滑开,露出个暗格,里面藏着个紫檀木盒,盒盖上的花纹和戏服纽扣上的符号一模一样。
刚把木盒打开,就听见身后传来“咚”的一声,像有人踢到了散落的道具。他猛地回头,手电筒的光扫到个穿黑西装的男人,正站在衣箱后面,手里拎着根高尔夫球杆,西装袖口沾着点胭脂,显然是刚才老太太说的“排戏”的人。
“这盒子是你的?”男人的声音像生锈的拉链在拉,“还是替小芸来拿的?”
“捡的,”刘子洋把木盒揣进兜里,手摸向后腰的折叠刀——这刀是他特意磨的,刃口快得能削铅笔,“你是谁?在这儿干啥?”
“找这盒子的人,”男人往旁边挪了挪,露出身后的两个同伙,都是黑西装,手里拿着甩棍和手铐,“把盒子交出来,省得挨揍。”
刘子洋往戏台的方向退了退,那里的台板有块松动的,以前听戏班的老人说,
“知道还问?”领头的男人笑了,露出颗金牙,“那小丫头片子嘴硬得很,打了半天才说盒子藏在镜子后面,可惜她没机会自己开了。”
刘子洋抓起桌上的香粉盒,朝着男人的脸扔过去,粉盒砸在他额头上,香粉撒了他一脸,像个唱戏的小丑。“找死!”男人挥着高尔夫球杆冲过来,球杆砸在化妆台上,“哗啦”一声,台上的胭脂水粉撒了一地。
另两个同伙也围了上来,甩棍“呼呼”地抡着。刘子洋往戏台跑,黑西装的球杆擦着肩膀扫过去,划了道血口子,疼得他龇牙咧嘴。跑到戏台中央,他掀开那块松动的台板,
“抓住他!”金牙男带着同伙追上来,球杆在台板上砸得“咚咚”响。
刘子洋钻进暗道,里面的台阶是青砖的,沾着层湿滑的霉斑,像抹了层油。往下走了大概十几米,台阶到头了,眼前豁然开朗——是个地下仓库,堆着十几个木箱,上面印着“易碎”,但箱子的重量不对劲,敲上去“咚咚”响,像是装着金属。
“这就是……他们藏赃物的地方?”刘子洋的手电光扫过个打开的箱子,里面装的不是文物,而是些崭新的枪械,枪管上还缠着油纸。
“别乱动!”个穿戏服的姑娘突然从箱子后面站出来,手里举着把唱戏用的木刀,“这地方的箱子都连着机关,碰错了就会塌!”
刘子洋往旁边躲了躲:“你是小芸?”
“是我,”姑娘的手抖得厉害,木刀差点掉在地上,“他们抓我来是让我仿造古画,说仿得像就放我走,结果是骗我的……”
话没说完,头顶传来“咚咚”的脚步声,金牙男带着同伙追下来了,球杆在台阶上拖得“刺啦”响。“小丫头片子,你敢跟外人告密!”
“你带着这个走!”小芸往他手里塞了个U盘,“里面有他们的交易记录,能证明他们在走私军火!从仓库后面的暗道走,能通到巷尾的炸糕摊!”
刘子洋没犹豫,抓起U盘就往后跑,小芸突然把旁边的木箱往金牙男那边推,箱子砸在地上,里面的枪械撒了一地,挡住了他们的路。“快跑!这仓库年久失修,撑不了多久!”
他钻进暗道,里面比刚才的更窄,只能匍匐前进,砖缝里的土掉在脖子里,痒得钻心。爬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前面出现光亮,他拼尽全力钻出去,发现自己在炸糕摊的后院,老板娘正往油锅里扔面团,“滋啦”一声,香气扑面而来。
“后生,你咋从这儿钻出来了?”老板娘吓了一跳,油溅到了手上,“刚才有几个穿黑西装的来问,说有个‘小偷’往巷尾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