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战前演讲（1 / 2）
战争的齿轮一旦开始转动，便再难停下。桃源城如同一个被抽紧的发条，在短短两三天内，完成了从和平到战时状态的切换。外城靠近城墙的区域已基本完成疏散，居民们带着简单的行李和不安的心情，涌入内城和地下避难所。城墙上，原本只是象征性巡逻的士兵，如今已变成五步一岗、十步一哨，附魔弩箭上弦，闪烁着寒光的城防武器褪去了伪装，露出狰狞的本体。空气中弥漫着金属、机油和一丝若有若无的、从垂直农场紧急收割后留下的植物汁液气息，混合成一种独特的、属于战前的味道。
夕阳再次西沉，将天边染成一片壮烈而悲怆的金红。就在这落日余晖洒满全城的时刻，一阵低沉而悠长的号角声，如同沉睡巨龙的苏醒之吟，回荡在桃源城的上空。这是召集全城军民的最高信号。
内城广场，那几块镌刻着《桃源法典》的青金石碑，在夕阳下仿佛燃烧着冰冷的火焰。石碑前方，临时搭建起了一个不算高的平台。没有华丽的装饰，只有桃源城的旗帜在晚风中猎猎作响。
无数的人流，从城市的各个角落，如同溪汇江河，沉默而迅速地向着广场汇聚。有身着制式铠甲、眼神坚毅的城防军和附魔小队成员；有穿着工装、身上还带着机油味的符文工匠和机械师；有穿着朴素、但眼神同样坚定的普通居民，他们之中有农夫，有厨师，有教师，有父母牵着孩子的手；甚至还有那些刚刚在万界博览会结束后，选择暂时留下、观察形势的少数异界来宾，他们或悬浮在空中，或安静地站在人群边缘，带着好奇与审视的目光。
人群黑压压一片，却异常安静，只有脚步声、呼吸声，以及旗帜拂动的猎猎声。一种无形的、沉重的压力笼罩着所有人，对未知战争的恐惧，对家园命运的担忧，在每一张脸上都能找到痕迹。孩子们紧紧依偎在父母身边，小脸上写满了懵懂的不安。
小铃铛被苏半夏牵着手，站在人群靠前的位置。她仰头看着高台上那个熟悉的身影，又看了看周围沉默的大人们，小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苏半夏的衣角。她能清晰地感觉到空气中流淌的那种紧张、压抑，甚至……一丝丝恐惧的情绪。她胸前那株生命古树幼苗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散发出比平时更温暖一些的白光，轻轻蹭了蹭她的掌心，带来一丝安抚。
王大牛如同一尊铁铸的雕像，按刀立于高台一侧，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全场，也扫过远方隐约可见的地平线。李思哲站在他稍后一点的位置，手里还习惯性地拿着一个记录板，但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钱满仓则站在人群前方，胖脸上没了往日的笑容，小眼睛里闪烁着精光，不断估算着人群的数量和士气。
时间仿佛过得很慢。
终于，当最后一线阳光即将隐没于远山之后，林越的身影出现在了高台上。
他没有穿戎装，依旧是那身朴素的、带有桃源标识的常服，身形甚至显得有些单薄。但他站在那里，就如同定海神针，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广场上最后一点窃窃私语也消失了，数万道目光，带着期盼、信任、恐惧、决绝，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
晚风吹拂着他的发梢，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慷慨激昂的表情，只有一种深沉的、如同脚下大地般的平静。
他没有使用扩音法器，但他的声音，却清晰地、平稳地传入了广场上每一个人的耳中，仿佛直接在心底响起。
“桃源的居民们，朋友们。”
他的开场白很简单，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抚平了空气中躁动不安的波纹。
“我知道，大家心里都在想什么。”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台下那一张张熟悉或陌生的面孔，看到了恐惧，也看到了坚定，“在想城墙够不够厚，武器够不够利，敌人有多强大，我们能不能守住……在想，我们刚刚过上的、不用颠沛流离、不用担心随时会死的好日子，是不是就要到头了。”
他的话，直接戳中了每个人心中最深的隐忧。人群中响起一阵细微的骚动，许多人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我想告诉大家的是，”林越的声音依旧平稳，“害怕，是正常的。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面对那些来自不同世界的、狰狞的怪物，没有人能不害怕。”
他承认了恐惧，这反而让台下许多人松了口气，抬起了头。
“但是！”他的语气陡然一转，声音依旧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量，如同磐石，“我们站在这里，不是为了证明我们不会害怕！”
“我们站在这里，是因为我们身后，就是我们的家！”
他的手臂抬起，指向内城那些亮起温暖灯光的窗户，指向学堂的方向，指向垂直农场那高耸的塔影。
“这里有我们亲手开垦的田地，有我们一砖一瓦建起的房屋，有我们的孩子朗朗的读书声，有我们赖以生存的工厂和实验室！这里有《桃源法典》赋予我们的秩序与尊严，有我们流血流汗换来的安宁与希望！”
他的声音渐渐带上了一丝温度，如同冰冷的铁器被投入炉火。
“我们只想安心种田，只想看着孩子们平安长大，只想在这操蛋的末世里，守住这么一点点……像人一样活着的权利！”
“但是！”他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如刀，仿佛穿透了空间，直视着远方那正在逼近的联军，“有人不答应！‘自由邦’的那群强盗，他们信奉掠夺，信奉弱肉强食！他们看不得我们过得好，看不得我们有自己的规矩！他们想要抢走我们的一切——我们的粮食，我们的技术，我们脚下的灵矿，甚至我们的自由和生命！他们还拉来了帮凶，驱赶着被奴役的异族，要把桃源夷为平地，把我们都变成他们的奴隶！”
话语如同重锤，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将恐惧砸碎，点燃了压抑的怒火。人群中开始响起粗重的喘息声，一些人的拳头悄然握紧。
“他们以为我们软弱！以为我们守着宝藏却无力守护！以为我们会被吓倒，会跪地求饶，会献出一切换取苟活！”
林越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如同出鞘的利剑，寒光四射！
“我要告诉他们——他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