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梅香暗藏未了情(2 / 2)
答得如此干脆,如此理所当然,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夜色渐深,两人悄悄溜回各自的住处。
临别前,林婉儿拉住顾九娘的手:“九娘,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若真有那么一天...让陛下知道你的心意。”林婉儿眼中含着泪光,“不要像现在这样,什么都埋在心里。”
顾九娘愣了愣,随即摇头:“不。知道了又如何?徒增烦恼罢了。”
她望向皇宫的方向,那里灯火通明,是那个人正在批阅奏章的地方。
“他是一国之君,肩上扛着整个江山。我的这点小心思...太轻了,轻到不该成为他的负担。”
月光下,她的侧脸显得格外单薄,也格外坚定。
林婉儿还想说什么,顾九娘却已转身,跛足在青石板上拖出轻微的摩擦声。那背影瘦小而倔强,像墙角一株不起眼的草药,默默生长,默默开花,也准备着...默默凋零。
这夜之后,顾九娘依然如常。
每日在太医院捣药、配药,偶尔被传去请平安脉时,依旧低着头不敢多看。
只是那香囊终于绣完了,虽然还是很丑,但她悄悄在里面缝了特制的安神草药。
她找了个机会,托温若雪将香囊“混”在一批御用物品中送了过去。没有署名,没有特别说明,就像宫中千千万万件贡品中的一件。
后来有一次萧彻来请脉,她看见那个香囊就挂在他腰间,虽然和其他精致的佩饰格格不入,但他一直戴着。
那一刻,顾九娘背过身去捣药,眼泪大颗大颗掉进石臼里。
足够了,真的足够了。
林婉儿远远看着,最终什么也没说。有些感情,就像深埋地下的根,不见天日,却扎得极深。
你无法把它挖出来,只能任它在那里,默默滋养着一个女子全部的青春与心事。
很久以后,林婉儿在整理顾九娘遗物时,发现了那本藏在药典里的手札。
手札最后一页,娟秀的字迹写着:
“永昌十六年春,陛下病愈,面色红润,吾心甚慰。此生得见君安康,足矣。唯愿来世...能做一株梅,生于君必经之路旁。花开时,赠君一缕香。花落时...护君一路霜。”
字迹到此,有一滴干涸的泪痕。
林婉儿合上手札,望向窗外盛开的梅花。
春光正好,那个总是低着头、跛着脚、把心事藏得极深的女子,却再也看不见这个春天了。
她忽然想起那个午后,顾九娘说“只是忍不住想对他好,哪怕他永远不知道”。
现在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但至少,那株默默生长在角落里的“梅”,终于在生命最后一刻,绚烂地绽放了一次。用鲜血,用生命,完成了她卑微又深沉的心愿。
春风拂过,梅花簌簌落下。
就像那个从未说出口的暗恋,零落成泥,唯有香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