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1 / 2)
第二天醒来时,木屋里一片静谧。姜羡睁开眼,先是看到陌生的、有着粗犷原木横梁的天花板,随即,记忆如窗外的雪光般清澈地涌回。她起身拉开窗帘,被眼前的景象屏住了呼吸。
昨夜持续的落雪,将世界彻底染成无瑕的纯白。山谷、森林、远处的山峰,都覆盖着厚厚蓬松的雪被,在清晨灰白的天光下,泛着莹莹的蓝调。雪停了,云层很薄,偶尔有微弱的阳光试图穿透,在雪地上投下瞬息万变的淡金色光斑。万籁俱寂,连风声都仿佛被积雪吸走了。
她洗漱下楼,闻到咖啡和烤面包的香气。顾青宇已经在开放式厨房里,背对着她,正专注地看着咖啡机。他穿着浅灰色的羊绒衫和深色休闲裤,身姿挺拔,清晨的光线勾勒出他侧脸清晰的线条。
“早。”姜羡出声。
顾青宇转过身,看到她,眼睛亮了一下,露出微笑:“早。睡得好吗?”他递过一杯刚煮好的黑咖啡,“按你习惯的浓度,没加糖奶。”
“谢谢。”姜羡接过,指尖感受到瓷杯的温热。咖啡香气醇厚,正是她喜欢的味道。“睡得很好,这里太安静了。”
“早餐简单,煎蛋、培根、烤面包,可以吗?”他问,语气自然得像他们已经这样共处了许多个清晨。
“很好。”姜羡在吧台边的高脚凳上坐下,捧着咖啡,看着他熟练地在平底锅里操作。窗外是浩瀚的雪景,屋内是温暖的灯光、食物的香气和咖啡的氤氲,还有他从容忙碌的背影。一种极其平实、却又难得安稳的幸福感,悄然弥漫开来。
早餐简单却美味。两人对坐在窗边的小桌前,安静地吃着,偶尔交谈几句无关紧要的话,比如鸡蛋的火候,或者窗外的雪有多厚。
“今天天气不错,虽然阴,但没有风。想去走走吗?”顾青宇收拾着餐盘,问道,“那条徒步小径的入口离这里不远,雪后景色应该很好。”
“好。”姜羡点头。
他们换上专业的雪地徒步装备。顾青宇仔细检查了她的雪套和鞋子,又递给她一副轻便的登山杖。他的照顾依旧细致,但不再带有那种令人不适的“不放心”,更像是一种同好间的互助。
推开木屋的门,清冽至极的空气瞬间涌入肺叶,带着松针和雪的味道。积雪没过脚踝,每一步都发出悦耳的“嘎吱”声。阳光依然吝啬,但天光足够明亮,映得雪地一片炫目。
小径果然不远,入口处有简单的指示牌。雪几乎覆盖了路径,只能依稀辨认出被人或动物踩踏过的痕迹。他们前一后走入林间。
四周是雪松和云杉组成的森林,树枝上堆着蓬松的雪团,不时因不堪重负而簌簌滑落,扬起一小片雪雾。世界被消音了,只有他们踩雪的声响,和自己的呼吸声。空气干净冰冷,每一次呼吸都像在洗涤胸腔。
他们走得不快,偶尔停下来拍照,或者只是静静站着,看一只羽毛鲜艳的山雀在枝头跳跃,抖落一片雪花。很少说话,但沉默是舒适的,共享着同一片令人震撼的宁静与壮美。
顾青宇走在她前面半步,时不时回头确认她跟上,遇到特别滑或积雪深的地方,会很自然地伸手扶她一下,短暂触碰,随即松开。他的手掌温热有力,带着登山手套粗糙的触感。
走了大约一个小时,小径蜿蜒向上,来到一处视野开阔的坡地。眼前豁然开朗,可以俯瞰整个被白雪覆盖的幽深山谷,以及对面连绵起伏、仿佛没有尽头的阿尔卑斯群山。云雾在山腰缭绕,山峰在灰白的天幕下显出沉默而永恒的力量。
“坐一会儿?”顾青宇指了指一块被风吹得积雪较少、露出黑色岩石的凸起处。
姜羡点头。两人并肩坐下,隔着厚厚的衣物,仍能感受到彼此身体传来的微温。从保温壶里倒出还温热的花草茶,小口啜饮。热气在冰冷的空气中迅速凝结成白雾。
“感觉怎么样?”顾青宇问,目光望着远方。
“很……辽阔。”姜羡寻找着词汇,“不只是眼睛看到的。好像心里也被打扫了一遍,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都被雪埋住了。”
顾青宇轻轻笑了:“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有这种感觉。好像回到了一个更简单、更本质的状态。”他顿了顿,转过头看她,“姜羡,谢谢你愿意来。”
他的眼神很认真,映着雪光,清澈见底。没有压迫感,没有未尽之言,只有纯粹的感谢。
姜羡迎着他的目光,心中那片被雪擦拭过的宁静湖面,漾开一圈温柔的涟漪。“也谢谢你邀请。”她轻声说,“这里……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