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门扉前的低语（1 / 2）
暗沉的黑曜石穹顶之下，那道不断变幻流淌的疯狂“裂缝”无声地翻涌着，散发出令人灵魂战栗的威压与混乱。仅仅是站在它前方数十米外，李长乐就感觉自己的意识体像是被无数细针穿刺，又像是站在咆哮瀑布的边缘，随时可能被那无形的、充满禁忌意味的洪流卷走、撕碎。
他体内的“变量”之火本能地收缩、凝聚，形成一层薄而坚韧的屏障，抵御着那无所不在的排斥与侵蚀。肩头的‘星火’火苗也压得很低，传递出明显的“警惕”与“不适”感。铁匠的稳定框架更是微微震颤，裂缝又有扩大的趋势。
这里的环境，对任何“有序”或“常态”的存在都极不友好。
李长乐的目光没有过多停留在那不可名状的裂缝上，而是锐利地扫视着裂缝前那片空旷的黑曜石地面，以及地面上散落的扭曲雕像和零星碎片。
战斗痕迹。而且年代久远。那些黑曜石雕像的材质与地面、穹顶完全一致，仿佛是空间自身“生长”或“分泌”出来的守卫，却在某种剧烈的对抗中被摧毁、定格。它们的姿态充满痛苦与挣扎，有的像是在徒劳地攻击，有的则像是试图逃离，面部（如果那能称之为面部）的细节模糊不清，但那股凝固的绝望感却跨越时光传递而来。
碎片则更加零散，材质各异，有的像是某种能量武器的残骸，闪烁着黯淡的异色光泽；有的则像是工具或载具的部分结构，铭刻着早已失效的符文。
“‘星火’，共振指向明确是裂缝内部？”李长乐低声确认，同时保持着缓慢的移动，以看似不经意的路线，靠近最近的一具扭曲雕像，意图近距离观察。
“非常明确，主人。”‘星火’回应，火苗指向裂缝核心，“钥匙的波动与裂缝深处某个点完全同步。但……靠近裂缝的过程，需要极度小心。我感觉……这片空间本身，还有这些‘残留物’，都不太对劲。”
“同意。”铁匠的声音带着深深的忌惮，“空间结构极其不稳定，能量背景充满惰性排斥，但……在这些惰性之下，我检测到了一些极其微弱的、不规律的‘活性脉冲’……非常隐蔽，像是……沉睡中的心跳。”
沉睡中的心跳？
李长乐心中一凛。他停在距离一具雕像约五米处，没有贸然触碰，只是用纯白火焰强化过的视觉仔细观察。
这具雕像呈扑倒状，双臂前伸，五指张开如同要抓住什么，下半身则几乎与黑曜石地面融为一体。雕像表面布满了细密的裂纹，裂纹中隐隐透出一种极其黯淡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暗红色微光。与其说是守卫，不如说更像是某种……被封印或同化在此的“牺牲品”。
李长乐的目光落在雕像伸出的手臂前方，那里的地面上，有几道并不显眼的、仿佛被高温瞬间灼烧出的浅痕，呈放射状指向裂缝方向。痕迹很淡，几乎被尘埃覆盖，若非仔细观察根本无法发现。
“这些痕迹……不是雕像造成的。”李长乐蹲下身（意识体的模拟动作），用手指（火焰凝聚）轻轻拂开浅痕上的尘埃。痕迹底部光滑，带着一种规则层面的“灼伤”感。“是某种从裂缝方向射出的攻击。瞬间的高强度能量或规则冲击，直接将这些守卫‘固化’成了现在的样子。”
也就是说，这些雕像原本可能是活的守卫，在试图阻止或对抗什么时，被来自“禁断书库”内部的力量瞬间反杀、并“石化”在此。
什么样的力量，能将与图书馆核心规则材质同源的守卫，直接“归档”成永恒的痛苦雕像？
“钥匙”带来的，不仅仅是指引，更是无形的警告。
李长乐站起身，目光投向其他几具雕像和散落的碎片。他注意到，那些碎片的分布也有些规律——越是靠近裂缝，碎片越少，且材质损毁越彻底，仿佛被更强大的力量直接湮灭；而距离稍远的位置，碎片相对完整，甚至还保留着一些结构特征。
“铁匠，能分析最近那块碎片的材质和可能的来源吗？”他指向一块约拳头大小、呈不规则多面体、表面有微弱蓝色电路般纹路的碎片，它躺在一具相对完整的雕像脚边约三米处。
铁匠的意识触须小心探出，避开雕像，聚焦于那块碎片：“正在进行……表层规则解析……材质……高度复合规则结晶，掺入‘活性记忆金属’与‘灵能导能符文基板’……工艺特征……不属于当前已知图书馆常规制式……更接近……古老‘探索者’或‘清障者’型号装备的碎片……”
探索者？清障者？听起来像是图书馆系统专门用于探索未知危险区域的特殊单位。连他们都折戟沉沙在此，甚至装备都被摧毁遗弃……
“碎片上有战斗数据残留吗？或者最后时刻的记录？”李长乐追问。
“残余信息……极度破碎且被污染……”铁匠努力感知，“只能捕捉到一些……混乱的视觉片段和情绪碎片……”
“视觉片段：无边无际的……色彩与形态的狂乱流淌……无法理解的几何结构在崩溃与重组……”
“情绪碎片：极致的恐惧……认知崩解的痛苦……还有一丝……深切的……‘后悔’……”
后悔？后悔探索此地？还是后悔……触动了什么？
“还有……一个反复出现的……模糊符号片段……”铁匠补充道，将捕捉到的一点极其残缺的信息投影出来。
那是一个扭曲的、不完整的符号，像是由三条断裂的弧线和一个尖锐的三角构成，散发着不祥的暗红色泽。仅仅瞥一眼，就让人感到一阵心悸。
李长乐从未见过这个符号，但它与雕像裂纹中的暗红微光，以及这片空间弥漫的禁忌感，隐隐呼应。
“‘星火’，你见过类似的东西吗？或者‘钥匙’的波动中，有与之相关的部分吗？”李长乐转向肩头的火苗。
‘星火’仔细感应了一下钥匙和那个破碎符号，摇了摇头：“没有直接关联。钥匙的波动更‘混沌’，更‘基础’。而这个符号……感觉更‘具体’，更‘恶意’，像是某种……标记或烙印。”
标记？烙印？是“禁断书库”自带的某种防御标识？还是闯入者留下的警告？抑或是……被封印在此的某种东西的“签名”？
信息依旧支离破碎，但危险的轮廓愈发清晰。
李长乐退回到相对安全的距离，目光重新投向那道疯狂的裂缝。钥匙在意识深处共鸣着，指向明确，但前路显然布满了未知的致命陷阱。
直接走过去？那些被石化的守卫就是前车之鉴。
绕过去？这片穹顶空间看似空旷，但空间结构扭曲，那裂缝更是占据中央，散发出全范围的威压和排斥，绕行的可能性极低。
或许……钥匙本身，就是通过这片区域的“通行证”？
李长乐心念一动，尝试着从意识深处，极其缓慢、极其轻微地，引动了一丝“钥匙”——那团幽蓝光点的外围波动，不触及核心协议，只是模拟其最表层的“存在频率”，将其附加在自己体表的“变量”火焰屏障之外。
瞬间，变化发生了！
那无处不在的、针对外来者的强烈排斥感，似乎……减弱了一丝？虽然依旧强大，但不再那么针锋相对，仿佛“钥匙”的波动让空间将他识别为“半授权”或“待验证”状态。
同时，那些散落在地面的碎片，以及最近的几具雕像，对这股波动似乎也产生了极其微弱的反应。碎片上的黯淡光泽闪烁了一下，雕像裂纹中的暗红微光则似乎……稍稍明亮了刹那？
这反应极其短暂，几乎难以察觉，但李长乐和铁匠都捕捉到了。
“钥匙波动……能影响环境！”铁匠立刻分析，“但需要控制强度和方式！刚才的波动可能……‘唤醒’了某些残留的反应机制！”
唤醒？李长乐立刻收敛了钥匙波动。果然，随着波动消失，那些碎片的微光和雕像裂纹中的暗红也恢复了原状。
看来，钥匙需要被“正确”使用。既要足够强以抵消空间排斥，获得通行权限，又不能过强或方式不当，以免触发残留的防御机制或惊醒某些沉睡的东西。
“这是一个精密的平衡。”李长乐沉声道，“我们需要一边前进，一边用最低限度的钥匙波动试探和适应环境，找出安全的‘路径’和‘节奏’。”
他看了一眼依旧昏迷的夏小暖和周胖子，又感受了一下自己体内依旧虚弱的状态。这个任务，必须由状态相对最好的他自己来完成。
“铁匠，你全力维持自身稳定，并协助‘星火’警戒周围环境的一切细微变化，尤其是空间波动和那些‘活性脉冲’。”李长乐吩咐，“‘星火’，你专注于感应钥匙与环境的共鸣反馈，任何异常立刻警告。我负责控制钥匙波动和前进。”
“明白。”铁匠和‘星火’同时回应。
李长乐深吸一口气，再次调动起一丝更微弱、更平缓的钥匙波动，覆盖周身。这一次，他更加小心翼翼，如同在雷区排雷的工兵，缓缓向前踏出了一步。
脚步落在黑曜石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嗒”声。空间排斥力明显存在，但被钥匙波动中和了大半，行进不算太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