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囚徒低语(2 / 2)
“如果传说有现实依据,”塞德里克缓缓接口,一个大胆的推测逐渐成形,“那么,这个被囚禁的古老意识,有没有可能就是一位‘守望者’?或者,是创造了‘摇篮’的‘伟大存在’的一部分?它因为某种原因(也许是试图阻止‘协议失控’,也许是发现了‘源头污染’)而被攻击、囚禁,甚至被当成了‘疤痕’的一部分?而那些‘清理模块’,可能就是失控的‘协议’的执行工具?”
他指着混合探针数据中那个与“元标记”部分吻合的驱动指令:“这个更高层次的系统,可能就是失控的‘协议’本身,或者控制协议的‘中枢’。它利用恨人大帝和织法者这样的‘次级工具’或‘衍生现象’,在继续执行其僵化或已错误的目标——比如,消灭一切‘异常’,而那个古老意识、悖论水晶、甚至我们这种发展出‘容悖性’的文明,在它看来,可能都是需要清理的‘异常’。”
这个推测将所有的线索串联了起来:逻辑工厂是失控协议派出的“分析扫描仪”和“武器测试平台”;恨人大帝和织法者是协议利用或催生出的“攻击执行单元”和“规则警察”;古老的破坏疤痕是过去某次“清理”或“镇压”留下的创伤;而那个被囚禁的意识,则是知晓真相的“囚徒”或“最初的受害者”。
“钥匙被扭曲……”阿里重复着那个信息碎片,“难道,‘钥匙’指的是正确理解或控制规则基石的方法?而它被‘污染’或‘扭曲’了,所以才导致了协议的失控?”
“很有可能。”莫斯补充道,“从疤痕结构和囚徒意识的状态看,那场古老的冲突,不仅仅是暴力破坏,更涉及对规则基石底层逻辑的‘篡改’或‘污染’。这导致了基石的‘疾病’——部分区域僵化(催生织法者倾向),部分区域产生排异性的混乱(可能催生恨人大帝倾向),而自我修复和调节机制则变成了敌我不分的‘清理协议’。”
会议室内一片沉重的呼吸声。真相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庞大、更古老,也更绝望。他们面对的,可能不是一个外来的入侵者,而是自己宇宙“操作系统”的根本性系统错误,以及维护这个错误系统的、强大的“杀毒软件”。
“那我们……还有希望吗?”一名年轻数学家声音干涩。
塞德里克沉默片刻,调出了古老意识最后反馈给他的那缕关于“与矛盾共存”的本源结构片段。它在分析屏幕上展开,并非具体的公式,而是一种极其优美的、描述如何在动态系统中维持“稳定与非稳定”、“确定与随机”、“统一与多元”之间创造性张力的元数学原理。
“希望,也许就在这里。”塞德里克眼中重新燃起火焰,“这个原理,比悖论水晶的更加基础。它可能不是用来‘修复’基石,因为基石的部分底层逻辑可能已被污染而无法简单修复。但它可能为我们提供一种方法,在现有这个‘带病’的系统中,构建一个局部的、相对健康的‘生态位’,一个能够抵御‘清理协议’识别和攻击,并能够与‘囚徒意识’安全沟通的……逻辑庇护所。”
他看向雷欧尼德和埃拉托斯特尼:“我们需要进行第二次深潜,目标明确:利用这个原理,结合我们所有的技术,在那片古老疤痕区域,尽可能靠近囚徒意识的地方,建立一个临时的‘逻辑前哨站’。然后,尝试通过这个前哨站,与那个意识建立稳定的、受保护的连接,获取完整的信息——关于‘钥匙’、‘污染’、‘协议’以及如何……‘终止’或‘重置’这一切的信息。”
“这比第一次深潜危险十倍!”伊娃立刻反对,“我们差点就回不来了!而且建立前哨站?在清理协议和混合探针的眼皮底下?”
“正因为在它们眼皮底下,”塞德里克沉声道,“最危险的地方,可能也是监控的盲区,或者它们力量因内部冲突而相互牵制的区域。而且,我们有了新的武器。”他指着那本源原理,“这不是硬抗,是‘融入’和‘共生’。我们要在规则的‘伤口’里,种下一颗‘良性细胞’。”
雷欧尼德将军盯着那复杂的原理图和数据,又看了看外部世界关于瘟疫升级的报告,最终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我们没有别的选择了!外部攻击在升级,内部真相扑朔迷离。被动防御和零星对抗解决不了根本问题。我支持塞德里克的计划!但是,”他目光如刀,“这次行动,必须做好万全准备,包括最坏的打算——如果失败,或者前哨站被污染、利用,必须有立刻将其连同周围区域一并……逻辑湮灭的后备方案。”
埃拉托斯特尼长叹一声:“我会调动‘基石守护者’所有的资源,协助优化‘逻辑庇护所’的数学模型和隐蔽协议。或许……我们一直追求的‘纯净’,并非回到过去,而是在废墟上,建立一种新的、能够包容伤痛的……‘健康’。”
第二次,更加冒险,但也可能揭开最终答案的“深潜”计划,在绝望与微弱的希望交织中,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
而在无人知晓的规则层面深处,那个被囚禁的古老意识,在无尽的痛苦与黑暗中,似乎隐约感应到了一丝来自外界的、与那“标记”同源的、微弱但坚定的“呼唤”。它那几乎熄灭的辉光,极其艰难地,微微闪烁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