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沧海遗珠（1 / 2）

胥弥的“糖衣炮弹”在阿娇与张沐默契的联防下，未能穿透大汉的核心壁垒。蓬莱使者在长安与夷洲受到的皆是合乎礼仪却疏离的接待，所谓“观摩学习”被严格限定于织染、农具等民用领域，核心技术密不透风。

胥弥似乎并不急于求成，依旧维持着谦卑的姿态，但这份沉寂，反而让张沐嗅到了更深层的不安。他深知，胥弥的耐心，比田襄子的狂躁更为可怕。被动防守，绝非长久之计。阿娇在长安为他顶住压力争取来的空间与时间，必须转化为更主动的优势。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心中酝酿成熟——他要再次派出勘探船队，目标不再是监视蓬莱或寻找资源，而是向着传说中蓬莱以东、那片在海图上几乎是一片空白、仅以“归墟”、“巨鳌之海”等虚妄传说标注的未知海域进发！他要看看，胥弥的蓬莱之外，是否还有别的天地，别的文明，或者……别的威胁与机遇。

“我们需要知道，我们面对的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张沐在格物所核心会议上，对几位最信赖的助手与纳瓦霍长老说道，“胥弥的底牌我们尚未摸清，不能只将目光局限于与他的一时之争。这片大海，必须被我们认识。”

他精心组建了一支新的勘探船队。三艘坚固的改造战船，配备了最新的导航罗盘（已针对磁暴区做了改进）、足够数月之用的补给、以及用于自卫的强弩与少量“火神泪”。随行人员除经验最丰富的老船工与水军精锐外，更包括了格物所中数名最富好奇心与冒险精神的年轻匠人，他们的任务是记录一切异常的自然现象、生物物种，以及任何可能存在的文明痕迹。

船队在一个黎明悄然驶离夷洲，借着晨雾的掩护，向着东南方向那片被迷雾与传说笼罩的海域进发。航行之初颇为顺利，碧海蓝天，风平浪静。但十余日后，周遭环境开始变得诡异。海水颜色忽而深蓝如墨，忽而呈现出诡异的祖母绿色；天空时而晴朗无云，时而被无法解释的、带着微光的薄雾笼罩，连罗盘指针都开始微微颤抖，指向不定。

“大人，前面……前面好像有陆地！”了望手在第二十一日，发出了带着颤音的呼喊。

众人涌上甲板，只见远方海平线上，一片连绵的、被浓厚雾气包裹的群岛轮廓若隐若现，其规模远超寻常岛屿。随着船队谨慎靠近，一股混合着腐烂植物与某种奇异花香的沉闷气息随风飘来。

更令人震惊的景象出现了——在其中一座最大岛屿的背风处，他们发现了一个由巨大白色石材垒砌而成的、已然残破却规模宏大的码头遗迹！那石料的切割与堆砌方式，古朴而巨大，充满了力量感，与蓬莱或中原的风格截然不同！

“这不是蓬莱人的手笔！”船队首领，一位以沉稳着称的老校尉，心头巨震。他立刻下令船队停止前进，派出最精干的小队乘小艇登陆侦察。

侦察小队带回的消息，让所有人为之窒息。他们在岛上发现了大片废弃的巨石建筑群，风格粗犷而神秘，许多石柱上雕刻着难以理解的、扭曲的几何图案与从未见过的怪异生物形象——多头多足的巨兽、人身鱼尾的祭司、环绕着闪电与漩涡的图腾……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完全不同于已知任何文明的、狂野而原始的故事。在一处疑似祭坛的中心，他们找到了保存相对完好的壁画碎片，上面用某种暗红色的矿物颜料，描绘着先民膜拜星空与巨大海洋生物的场景。

“这里……曾经存在过一个我们无法想象的文明！”老校尉看着斥候们拓印下来的图案和带回的几片绘有壁画的碎石，声音因激动而沙哑。他们甚至还在一个坍塌的石室角落，发现了几件造型奇特的、非金非石的器物残片，其用途完全无法推测。

他们不敢久留，在尽可能收集了证据（拓片、壁画碎石、器物残片）并绘制了粗略的岛屿地形与遗迹分布图后，立刻返航。归途同样不太平，诡异的乱流与突然升起的、能隔绝方向的浓雾几次让他们险些迷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