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她开口那刻,江底笑了(2 / 2)
他们个个死状凄惨,七窍中流淌着黑色的腥臭液体,脸上凝固着极度惊恐的表情。
最诡异的是,每一具尸体的胸口,都被利器刻上了一个扭曲的符文。
顾玄蹲下身,仔细辨认。
那符文的轮廓,赫然是归墟门的印记,但却是完全倒写的!
他伸手探入一具尸体的胸腔,指尖触及心脏位置,竟摸到了一根冰冷坚硬的细针。
他将其抽出,那是一根寸许长的骨针,材质与白骨舟船舷上的神秘抓痕一般无二。
“不是摩迦罗的人下的手。”顾玄缓缓站起,声音低沉而冰冷,“是那个‘溺妪’,她在嫁祸。”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一滴尚未完全炼化的巫族精血。
那滴暗金色的血液滴落在尸体心口的血洼中,并未散开,反而像拥有生命般剧烈蠕动起来,最终拉成一条细长的血线,坚定不移地指向了遥远的北方——那片终年被冰雪覆盖的雪域。
就在顾玄勘察尸体之时,地下密室中的阿萤,再一次发生了异变。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她悄无声息地坐了起来,双目依旧紧闭,脸上却毫无痛苦之色,反而带着一种神圣而诡异的平静。
她启开干裂的嘴唇,用一种顾玄从未听过的,阴柔、空灵,不似凡人的腔调,一字一顿地低语:
“舟……已认主,桨……未成形……需以……亲信之痛,洗亮……舵机之心。”
话音刚落,一缕鲜血从她嘴角缓缓渗出,随即身子一软,重重倒了下去,气息微弱到了极点。
顾玄返回密室,恰好看到这一幕。
他目光一扫,落在阿萤的耳道。
那枚他亲手放入的声囊结晶,此刻竟已裂开了一道肉眼可见的细缝!
显然,就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她曾主动释放过一次远超身体负荷的尖啸,只是这一次,啸声并未外放,而是被结晶吸收,或者说,被她用作了与某个未知存在的“沟通”。
亲信之痛……舵机之心……
顾玄缓缓握紧了手中的【穿心棘】,那尖锐的刺痛感让他愈发清醒。
他想要驾驭那艘连神魔都忌惮的白骨舟,想要在这吃人的世道里活下去,任何形式的软弱与情感牵绊,都将是致命的弱点。
但他知道,此刻还不能动手。阿萤,还有更大的用处。
正午,烈日当空。
老药癫又在摆弄他那些瓶瓶罐罐。
他将一碗腥臭无比的深绿色药汁猛地泼向空中,药汁在半空并未散开,反而诡异地凝成一条扭动的蛇形符文。
符文盘旋一圈,轰然坠地。
落地瞬间,整片断脊城的废墟地面,都发出了轻微的震颤。
顾玄的目光如刀,瞬间锁定在老药癫身上。
“从冥河边的夔影鱼,到断脊城下的水怨,再到这白骨舟的线索……全是你布的局。”顾玄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
面对这毫不掩饰的杀意,老药癫却不慌不忙,甚至还惬意地伸了个懒腰:“嘿,老头子我可没那么大本事。我只是在合适的时候,把合适的东西,放在了合适的地方,引你到江边罢了……能不能登上那艘舟,登上之后能不能活着回来,全看你究竟是不是‘那个人’。”
说着,他枯瘦的手指猛地指向昏迷不醒的阿萤。
“而她,”老药癫的语气陡然变得无比亢奋,“她才是真正的钥匙!不是用来开启什么狗屁归墟门的钥匙!”
“她是用来……唤醒沉在冥河最深处,那艘最初、也是最古老的……第一艘母舟的钥匙!”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远处平静的冥河水面,毫无征兆地轰然炸开!
一个巨大的漩涡凭空出现,黑色的河水疯狂旋转。
紧接着,那艘通体由惨白骸骨构成的幽灵之舟,竟破开水浪,在没有船夫驾驭的情况下,自行朝着岸边疾速驶来!
它停在了浅滩,舟身不再是死寂的,而是如同拥有生命的巨兽般,一起一伏,轻微地颤动着,仿佛在呼吸。
舟首那对由巨蛇头骨雕琢而成的眼眶中,两团幽绿色的鬼火灼灼燃烧,冰冷的视线越过江岸,死死地锁定了顾玄。
它在等待,等待它的新主人。
又或者,是在等待一份……足以让它重新启航的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