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你杀过的人,都在我殿里等着(2 / 2)
殿门之上,那狰狞的兽首雕像猛然睁开了一只眼!
那是一只纯粹由煞气与怨力凝聚而成的血色瞳孔,没有丝毫情感,只有冰冷的审视。
血瞳缓缓转动,光束扫过殿内,仿佛君王巡视自己的领地。
殿内,无数被炼化妖魔的残念发出凄厉的哀嚎。
在血瞳的注视下,这些混乱的魂魄竟不受控制地被一股无形之力拉扯、排列,最终在虚空中自发构成了一幅惨烈无比的图卷——《南荒百战图》!
图中山河破碎,万灵喋血,无数战士与妖魔的身影在其中厮杀、陨落,每一个细节都充满了死亡与征伐的气息。
“它醒了……”白骨舟灵的声音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在顾玄心底响起,“这不是诞生了什么器灵,是这座‘门’本身……它在选择它的主人。”
三日后,南荒边境,泣骨谷。
这里是古战场遗址,传说曾有十万将士埋骨于此,阴气终年不散。
此刻,谷外却是尘烟滚滚,杀气冲天。
一支千人军队在此列阵,血色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旗上狰狞的恶鬼图案仿佛要择人而噬。
这是南荒最令人闻风丧胆的部队之一——血旗卫。
阵列中央,一尊铁塔般的巨汉尤为醒目。
他身披一套赤红色的重铠,铠甲表面布满了交错的划痕,每一道都泛着暗沉的血光。
他身高过丈,每一步落下,坚硬的地面都会随之龟裂,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
此人,正是血旗卫统领,人称“屠夫”的屠瓮子。
他手中提着一把巨大的血槽刀,刀身宽阔,仿佛门板。
最令人心悸的是他那身铠甲,上面密密麻麻地刻着三百七十二条红痕。
每一条,都代表着一个曾被他亲手斩杀的强者!
“顾玄!”屠瓮子声如雷震,音波滚滚荡开,震得山谷两侧的碎石簌簌滑落。
“你这背弃祖宗、亵渎冥河的孽障!竟敢炼化同族魂魄,犯下滔天大罪!今日,我屠瓮子便在此替天行道,将你当众伏诛,以正乾坤!”
他的声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杀意,身后千名血旗卫齐声怒吼,声浪汇聚成一道无形的洪流,直冲谷内。
话音未落,一名斥候从谷中方向疾驰而来,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声音急促:“禀报统领!谷内阴气在半个时辰内暴涨了三倍!我们派进去的三名弟兄已经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而且……而且里面的骸骨,好像……好像在自己动!”
屠瓮子闻言,脸上非但没有凝重,反而露出一抹轻蔑的冷笑:“雕虫小技!无非是些亡魂哭坟的把戏,也想吓住我血旗卫?传我命令,全军推进,将那小贼给我揪出来,碎尸万段!”
夜幕迅速降临,乌云遮蔽了月光,豆大的暴雨倾盆而下,冲刷着这片古老的战场。
泣骨谷深处,一座由无数白骨堆砌而成的古祭坛之上,顾玄孤身而立。
他周身缭绕着淡淡的黑雾,识海中的万法池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第二道神秘的纹路光芒流转不息,为他提供着源源不断的力量。
他的行踪是故意暴露的。这场猎杀,从一开始就不是屠瓮子在主导。
谷内七处地势险要的要害之地,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
断崖之下,裂地蜥将身躯与泥土融为一体,只待一声令下,便能掀起地龙翻身;雷云之中,铁喙鹰收敛了所有气息,锐利的鹰眼锁定了血旗卫的指挥中枢;一处巨大的尸堆深处,双头狼的两个脑袋死死衔着那尊【怨蜡油香炉】,只等敌人踏入幻象范围。
而这一切,都只是开胃小菜。
真正的杀招,埋藏在祭坛的地底。
九根以妖兽脊骨磨成的骨钉,被他按照特定的方位打入地下,末端连接着他从镇魔殿废墟中带出的阵法残片。
一旦启动,便能以这片古战场积攒了千年的死亡因果为引,短暂模拟出一次“大规模死亡事件”的因果波动,强行引动此地所有沉眠的战魂产生共鸣!
“杀——!”
屠瓮子的咆哮声由远及近,他亲率三百名最精锐的亲卫,如一把尖刀般杀入了谷中。
刀光在漆黑的雨幕中亮起,势大力沉的一击,直接将一棵需要数人合抱的百年枯树从中斩断!
“就这点本事?”屠瓮子狂笑,声音在山谷中回荡,“连头都不敢露的鼠辈!看我把你这鬼蜮拆了!”
他话音刚落,脚下的地面猛然剧烈震颤起来!
咔嚓……咔嚓咔嚓……
那些散落在战场各处,插在泥土里早已锈蚀的残枪断戟,竟在同一时间齐齐颤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紧接着,一只只森白的骨手从湿漉漉的泥土中猛然伸出,然后是头骨、躯干……无数残缺不全的白骨从地底爬了出来!
它们空洞的眼窝中燃起幽幽的鬼火,齐刷刷地转向血旗卫的方向!
与此同时,高空之上,一道黑影如闪电般俯冲而下!
铁喙鹰的羽翼边缘锋利如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凄厉的破空声,精准无比地割断了血旗卫那面迎风招展的传令旗杆!
“轰隆!”
后方传来巨响,负责后勤辎重的几辆马车被一股从地下钻出的巨力猛然掀翻,裂地蜥庞大的身躯破土而出,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一声咆哮。
“不好!有埋伏!”
“这些是什么鬼东西!?”
血旗卫的阵型瞬间大乱,惊呼声四起。
就在他们心神不宁之际,双头狼点燃了香炉,一股无色无味的奇香混入雨水,迅速弥漫开来。
下一秒,所有吸入香气的血旗卫眼前景象大变,万千面目狰狞的冤魂铺天盖地般向他们扑来,凄厉的尖啸直刺神魂!
“鬼……全是鬼啊!”一名士兵心神失守,惨叫着胡乱挥刀,却砍在了同伴的身上。
“一群废物!给我稳住!”屠瓮子怒吼一声,体内气血轰然爆发。
他修炼的《血铠功》在这一刻催动到了极致,全身铠甲泛起刺目的猩红光芒,仿佛烧红的烙铁。
他一刀横扫而出,狂暴的刀气化作一道血色匹练,瞬间将数十具冲上来的白骨碾为齑粉。
“邪术终归是邪术!”屠瓮子一脚踏碎地面,整个人如炮弹般冲天而起,无视了下方的混乱,径直扑向祭坛上的顾玄,“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笑话!看你还能撑多久!”
他的速度快到极致,在雨幕中拉出一道赤红的残影,恐怖的威压如山岳般朝着顾玄当头压下!
就在他即将逼近祭坛的瞬间,顾玄忽然抬起左手,用雷角匕首在手腕处猛地一划!
一股混合了雷角真血与神秘巫血的精血喷涌而出,在空中并未散开,反而凝聚成一个古老而复杂的符文。
顾玄眼神冰冷,口中吐出两个晦涩的音节:“伪巫纹·启!”
刹那间,天地骤暗!
所有的风雨声、喊杀声、哀嚎声在这一刻全部消失。
一道模糊却顶天立地的身影,在祭坛上空缓缓浮现。
那身影手持一根布满裂纹的骨质权杖,身披样式古老的兽皮袍,面目被一团混沌的迷雾笼罩,看不真切,但仅仅是它的轮廓,就散发出一种源自血脉、源自蛮荒的恐怖威压!
那威压,仿佛能令神魔退避,日月无光!
正疾速扑来的屠瓮子身形猛地一滞,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
他体内的气血仿佛遇到了天敌,不受控制地逆冲沸腾,让他几欲吐血。
他死死地盯着那道模糊的身影,铜铃大的双
“这……这是……先祖禁忌之纹?!不可能!这世上怎么可能还有人能……”
趁他心神动摇的刹那,一道黑影从祭坛的阴影中无声暴起!
魔化獍如同鬼魅,一口死死咬断了屠瓮子坐骑的腿筋。
屠瓮子因强行停步本就气血不稳,此刻更是踉跄着从半空坠落。
他尚未稳住身形,一道致命的寒光已破开雨幕,直逼面门!
是顾玄掷出的【穿心棘】!
噗嗤!
寒光一闪而逝,精准地贯穿了屠瓮子的咽喉。
屠瓮子庞大的身躯轰然跪倒在地,双手死死捂住脖子,黑色的血液从指缝间汩汩流出。
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向祭坛上那个冷漠的身影。
顾玄缓缓走下祭坛,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声音不带一丝温度:“你说我是小贼?那你告诉我,是谁派你屠我全村?”
“嗬……嗬……”屠瓮子口中吐着黑血,脸上却露出一抹狰狞的狞笑,“是……是天上的……使者……他们……要清除所有……可能觉醒巫血之人……你以为……你是唯一一个……?”
话音未绝,顾玄的眼神骤然变得无比森寒。
他没有再问,而是猛然发动了识海中的镇魔殿!
一股无可抗拒的吸力从他眉心爆发,将屠瓮子那即将消散的残魂强行扯出,瞬间吸入殿内!
轰——!
镇魔殿内,那只血瞳骤然亮如血日,外墙在吞噬了这道强大的魂魄后,竟在一阵剧烈的轰鸣中再次向外扩张了一圈!
一声仿佛来自太古凶兽的低吼,穿透了风雨,穿透了神魂的壁垒,响彻整个泣骨谷。
十里荒原之内,无论飞禽走兽,尽皆匍匐在地,瑟瑟发抖,朝着泣骨谷的方向顶礼膜拜。
而在镇魔殿最深、最底层的黑暗中,那扇连白骨舟灵都感到敬畏的古老青铜门,在吸收了这一丝悸动后,发出“吱呀”一声轻响,竟悄无声息地……开启了一线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