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暗夜归踪,胡同迷局(1 / 2)
1961年的北京胡同,夜色如墨,只有零星几户人家的窗棂透出昏黄的灯光,混着墙根下蛐蛐的鸣叫声,成了这静谧夜晚里唯一的声响。陈墨家的院子里,三只狗还在围着角落的杂草打转,小黑时不时对着那堆被遗弃的白面馒头低吼两声,眼里满是警惕。
张猛蹲在地上,指尖隔着一层薄土碰了碰馒头的表皮,还能感觉到一丝未散的湿气。他啧啧赞叹道:“陈墨,你这三条狗是真机灵,换成别的狗,见了这么好的白面馒头,早就抢着吃了。”要知道,这年月物资匮乏,富强粉都是按定量供应的,寻常人家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吃上一顿白面馒头,更别说这么大个头、暄软饱满的了。
陈墨从随身的医疗包里取出一副医用乳胶手套戴上,指尖收紧时,手套发出轻微的摩擦声。他小心翼翼地将四个馒头逐个捡起来,放进旁边一个干净的粗布口袋里,动作轻柔却不失沉稳:“主要是小黑带得好。它从小就通人性,不管是坐卧还是警戒,教一遍就会。小白和小花是它带大的,连饮食习惯都跟着学,除了我和秋楠,旁人给的东西,就算是山珍海味也不碰。”
他将布袋口系紧,放在墙角通风的地方:“回头我拿去医院化验室,让梁明远主任帮忙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毒。不管姜诚打的什么主意,留个证据总是好的。”
张猛站起身,目光扫过院子里的西厢房、倒座房,还有墙角堆放的木柴和杂物,眉头微蹙:“你去把所有灯都打开,咱们里外检查一遍。保不齐那小子不止扔了毒馒头,还在院子里藏了别的东西。”
陈墨点点头,转身走进屋里。不一会儿,堂屋、东厢房、西厢房的灯都亮了起来,橘黄色的灯光照亮了整个院子,连墙根下的阴影都被驱散了不少。两人一人拿着手电筒,一人握着墙角的木棍,从堂屋开始,逐间屋子检查——衣柜、床底、灶台、储物间,连屋顶的梁木都没放过。三只狗跟在他们身后,时不时对着可疑的角落嗅一嗅,却始终没有发出攻击性的吠叫。
“屋里没问题,门窗都好好的,没有被撬动的痕迹。”张猛敲了敲东厢房的木门,确认门框牢固无损,“院子里也检查遍了,除了这几个馒头,没发现别的异常。看来那小子就是想毒杀狗,没敢直接闯进来。”
陈墨松了口气,收起手电筒:“有小黑它们在,他想悄无声息进来,确实不容易。”话音刚落,院门外就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节奏轻柔,不像是陌生人的急促试探。
奇怪的是,三只狗只是抬了抬头,并没有对着大门狂吠——它们对这敲门声的主人显然很熟悉。
“谁啊?”陈墨朝着门口喊道,脚步已经下意识地往大门方向挪去。
门外传来一个温和的男声,带着几分书卷气:“陈大夫,是我,你家东隔壁的冉教授。”
张猛凑到陈墨身边,压低声音问道:“这冉教授靠谱吗?”
“放心,老邻居了。”陈墨笑着解释,“冉教授是北师大的历史系教授,为人正直,平时邻里之间互帮互助,不会有问题。”说着,他拉开了院门上的插销。
门一打开,就看到冉教授站在门口,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中山装,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他手里拎着一个帆布包,应该是刚从学校回来,脸上还带着几分疲惫,却依旧笑着打招呼:“陈大夫,没打扰你休息吧?我刚下班回来,看你家院子亮着灯,就过来跟你说个事。”
“冉教授快请进,喝口水歇歇。”陈墨侧身让他进来,顺手接过他手里的帆布包。
冉教授摆了摆手,站在门口没动:“不了不了,我家里还有事,跟你说两句就走。”他抬手指了指西边的方向,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下午我去学校上课,大概两点多的时候,在胡同口外的大路上,碰到一个人打听你的住处。他问‘协和医院的陈墨大夫住在哪条胡同’,我当时着急赶时间,没多问,就随口说了句‘往前走走问问街坊’,现在回想起来,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陈墨心里一动,连忙追问:“冉教授,你还记得那人长什么样吗?多大年纪,穿什么衣服?”
“年纪跟你差不多,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个子比你稍矮一些,大概一米七五左右。”冉教授扶了扶眼镜,仔细回忆着,“穿的是一件灰色的卡其布上衣,裤子有点发白,看着像是机关单位的制服,但又不太合身。我当时走得急,没看清他的脸,只记得他皮肤挺白的,看着不像是干体力活的。”
“谢谢您啊冉教授,辛苦了。”陈墨心里已经有了几分笃定,嘴上却依旧客气,“应该是我的一个病人,大概是病情着急,没在医院找到我,就跑家里来了。您这么晚还特意跑一趟,真是太麻烦您了。”
“嗨,邻里之间说什么麻烦。”冉教授笑了笑,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我就是怕万一是什么不怀好意的人,给你提个醒。那我先走了,你也多注意安全。”他说着,转身就要往隔壁走。
陈墨送他到院门口,看着他走到隔壁门口掏出钥匙,正要开门,冉教授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转过身来,对着陈墨喊道:“陈大夫,我想起来了!那个人脸上没有一点胡须!不是刮得干干净净的那种光滑,而是看着就像是天生不长胡子,下巴和嘴唇周围光溜溜的,透着一股说不上来的怪异劲儿。”
“白面无须!”陈墨心里咯噔一下,越发确定那人就是姜诚。他连忙对着冉教授拱手道谢:“太感谢您了冉教授,这个线索太重要了!”
冉教授笑着挥了挥手,说了句“不客气”,便推门进了自己家。院子里的灯光映着他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门后。
陈墨关上门,转身回到院子里,张猛已经等在那里,脸上带着几分凝重:“怎么样,能确定是姜诚吗?”
“十有八九错不了。”陈墨摘下手套,扔在旁边的石桌上,“冉教授说的‘白面无须’,正是姜诚最明显的特征。他皮肤白,而且天生就不长胡须,这在男人里很少见,很好辨认。”
张猛点了点头,走到墙角拿起那个装着馒头的布袋,掂量了一下:“这么说来,下午扔馒头毒狗的,就是他了。他先是在西边大路打听你的住处,确认位置后,又绕到胡同里,趁着没人注意,把毒馒头扔了进来。幸好你的狗机灵,不然今晚还真有可能出大事。”
“他这么急着找上门,肯定是因为白天在医院没占到便宜,想铤而走险。”陈墨的眼神沉了下来,“不过他既然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打听我的住处,说明他背后有人撑腰,根本不怕我们报警。”
两人站在院子里说了一会儿,肚子里都传来了咕咕的叫声。之前在医院忙着处理事情,压根没顾上吃饭。陈墨看了看天色:“猛哥,你先坐会儿,我去厨房煮点面条,咱们垫垫肚子。吴小六估计也快回来了,等他回来,咱们再详细合计。”
张猛应了一声,找了个石凳坐下,顺手摸了摸凑过来的小黑。小黑温顺地蹭了蹭他的手心,眼神却依旧警惕地盯着院门方向。
陈墨走进厨房,拉开土灶台的风箱,火苗“呼”地一下窜了起来,映得他脸上暖烘烘的。厨房里陈设简单,一口铁锅挂在灶台上,旁边放着一个陶制的面缸,里面装着定量供应的挂面。他拿出两个搪瓷碗,各抓了一把挂面,又从菜窖里摸出两个西红柿,切成小块,打了两个鸡蛋,做成了简单的西红柿鸡蛋面。
面条的香气很快弥漫在院子里,小白和小花围着厨房门口打转,时不时发出小声的呜咽,像是在讨食。陈墨盛面的时候,特意给三只狗各留了一把挂面,放在院子中间的食盆里,看着它们狼吞虎咽地吃起来,才放心地端着碗走出厨房。
“尝尝看,家里没什么好东西,将就吃点。”陈墨把一碗面递给张猛,自己端着另一碗坐在对面。
张猛拿起筷子,扒拉了一大口面条,烫得龇牙咧嘴却依旧忍不住赞叹:“好吃!比我们部队食堂的面条香多了。陈墨,你这手艺,不当厨子可惜了。”
陈墨笑了笑,低头吃面。院子里只剩下两人吸溜面条的声音,还有狗吃东西的咀嚼声,一时间竟显得格外安宁。可谁都知道,这份安宁之下,隐藏着怎样的暗流涌动。
两人刚吃完面,收拾好碗筷,院门外就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节奏短促而有规律。小黑立刻竖起耳朵,对着大门低吠起来,却没有之前那么激烈——它能听出,门外的人没有恶意。
“应该是吴小六回来了。”陈墨起身要去开门,张猛却抢先一步:“我去看看,你在后面等着,以防万一。”他走到门边,没有立刻开门,而是隔着门板问道:“谁?”
门外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是我,吴小六。”
张猛这才拉开插销,缓缓打开大门。门一推开,就看到一个身材精悍的男人站在门口,穿着一件灰色的短打,裤腿上沾着不少泥土,脸上带着几分疲惫,眼神却锐利如鹰。看到开门的是个陌生人,吴小六下意识地后撤一步,右手闪电般摸向腰间,不知何时,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已经握在手中,身体微微前倾,摆出了防御进攻的姿态,周身散发出一股久经沙场的杀气。
张猛见状,立刻往后退了两步,双手摊开,示意自己没有恶意,语气沉稳地说道:“你是吴小六同志吧?我叫张猛,是陈墨的朋友,也是王叔的警卫班长。”他刻意提起王叔,就是为了打消对方的疑虑。